一种是低智商型的,他们共情能力弱,且不会掩饰自己。这样的人其实很容易遭到周围人的孤立,人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察觉到这是一个感情冷漠的怪咖。
但另一种则是高智商型的。尽管内心麻木又残忍,但他们却能伪装出一副可以共情,甚至情商很高的假象。
江麦云显然属于后者。在人前他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去短暂地扮演一个好父亲。可这仅仅也只是扮演罢了。
在他这里,善良和慈爱就像戏台上油墨浓重的妆,只要扮上相,人人都可以是美人、英雄。可谁也不知道,藏在逼真画皮下的那个,究竟是人还是鬼。
江麦云参与人命赌博的事情,王芷蕾早就知情。但迫于暴力的胁迫和洗脑式的辱骂,被丈夫以神操控的手段牢牢握在掌心的她,早就已经对这种一般程度的残忍麻木了。
但在发现江麦云竟然伙同赵业泰“整合资源”,拿江诗茵的健康私设赌局时,作为母亲的王芷蕾仍然崩溃了。
她哭着质问,质问这个和自己同床共枕了快十年的男人。——“拿女儿的命开赌局?江麦云难道你就不会愧疚吗?
看着王芷蕾被扯得乱糟糟的头发以及明显肿胀起来的半个脸颊。
江麦云笑了。
他毫不遮掩地嘲笑着这个女人的天真。
他会愧疚吗?
当然不会。
他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与愧疚相关的字眼。
“诗茵还这么小!你怎么忍心?”
用这么小的孩子就能赚到这么多的钱,这有什么不好的呢?为什么要愧疚?为什么要不忍心?
不能理解黄芷蕾逻辑的江麦云觉得对方是个连水面漂钱都不懂捞的傻子。
为了赢更多的钱,全然没有负罪感的江麦云经常在医生面前,面不改色地说谎。他夸大孩子的病情,只为让孩子接受不必要的治疗。有时,为了拖延江诗茵的病程,他甚至会偷偷把尿液注入吊瓶中给孩子打点滴,目的是为造成赔率很大,但发生几率很小的,“原因不明”的感染。
而他的这些罪行却从来没有被外人发现过。
因为这些行为违背了“虎毒不食子”的常识。
没人能想到,一个慈爱的父亲竟然会罔顾孩子的健康,肆意操纵自己亲生骨肉的病情。
……
三月底的时候,前些日子就被国际社会广泛关注的病毒性流感彻底失控,一下子席卷了全球。
江沪市作为人均存款高居全国第二、经济一流的超一线城市,健康意识较高的江沪人更是出了名的有钱惜命。
疫情肆虐的消息一经报道。隔天,城里的多数人就都戴起了口罩。
一时间,口罩和消毒用品成为了市民们争相哄抢的紧俏商品。
楚淮南出差去了新加坡,沈听便立刻从棠城滨江搬回了悦淮酒店。
市中心药店的口罩基本都断货了,而宋辞的那一帮狐朋更是集体叫嚣:“老子打炮都不戴套!戴你mb的口罩!”
为了合群,沈听也只好“裸奔”。
楚淮南每天晚上都会给他打电话,挂电话前也总不忘追问:“你想不想我?”低低的笑声像扎在肉里、略有些发炎了的刺。不去想还好,偶尔想起便能觉出一阵钻心的痒。
愚人节前夜,沈听和林霍又见了一次贝隆。
那个卖僵尸给黄承浩的中年男人也在。沈听已经知道对方叫李知武,在江沪市开了一家二手车行。这家车行生意很一般,但账目流水却十分惊人。
在查过近三年的流水后,沈听判断这个李知武很可能是在利用车行进行毒资的洗白。
为了不打草惊蛇,桃木行动的队员们并没有贸然行动。只是把李知武及其相关人员严密地监视了起来。
比起许多卧底在行动中抓大放小的策略,沈听的办案手段属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型。换句话说,只要对方的行为与犯罪有关,到他最终网时,即便只是些小鱼小虾,也要一网打尽,绝不放过。
当天晚上,楚淮南缠着沈听讲了很久的电话。
长时间神高度集中的通话,导致沈听在当晚睡得不太好。
大概因为第二天是愚人节,老天特别应景地同他开了个玩笑。让他连做梦都梦到了楚淮南含笑的眼。
资本家贴着耳朵的声音酥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你想不想我,只要你说你想,我马上就回来。”
被魔音贯耳的沈听睡得不踏实,一大清早便醒过来,阴着脸去冲冷水澡。
刚洗完澡,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干,门铃就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时间,预估着应该是客房服务来送早餐。
一开门,却看到了楚淮南的脸。
一大早就噩梦成真的沈听,顿时脸色铁青。
衣冠楚楚的楚淮南仍穿着一件万年不变的黑色衬衣,桃花眼里带着点梦境里逼真的笑意,嘴角却不很弯,一脸禁欲内敛的绅士。
沈听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禽兽,不知是在骂对方还是骂自己。
第69章
哪怕沈听心里再怎么不乐意, 面上却还是得做出一副惊喜的样子,扬着眉问,“你怎么来了?”
楚淮南打量了他一眼, 眼神从下巴滑到胸口, “刚回江沪,正巧早上在这有个接待, 就顺路来看看你。”
沈听僵着脸硬撑出个受宠若惊的表情,却实在编不出台词,只好说:“是嘛。”
“你接下来有安排吗?没有的话, 我们一起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