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蒋志和文迪表明来意后,作为父亲的陆正平情绪激动,“我这个当爹的都不认识这些人!无缘无故的,更不可能教唆孩子去投毒杀人了!况且我家孩子自己也中毒了!他才七岁,哪会杀人啊?”
陆衍熙刚插管洗完胃,这个时候还在做排毒的吸入治疗。见病房里一下子来了两个神色凛然的警察叔叔,小朋友顿时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陆正平虽然好赌却一向把儿子当成命宝。
见孩子又是插管又是洗胃地遭罪,正恨着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带着年幼的陆衍熙,到斗狗场这种乌七八糟的地方去。
蒋志和文迪刚一进门,便见他在陆衍熙的病床前,满脸懊恼地在抽自己的耳光。
而在听到——你的儿子,涉嫌投毒杀人时。
陆正平心惊之余,更多的是受到了冤枉的委屈和震怒。
那张被他自己抽红的脸,顿时憋成了绛红色。
这个男人实力演绎了什么叫做“脸红脖子粗”。
“没有证据,我们不会在这儿。”面对对方的暴跳如雷,蒋志一脸冷静道。
他当然也知道七岁的陆衍熙,不可能是幕后主使。
但录像拍得清清楚楚。斗狗场里的小弟在拿来外卖后,没找到阿焕,但又不敢进包厢。于是,犹豫再三,最终把果茶放在了包厢门口。
五六分钟后,正对着包厢的那个监控摄像头,就拍到了陆衍熙。
他蹦跳着径直跑到了果茶旁边,扭着小脑袋环顾四周,在确认四周无人后,才蹲下身子把杯盖一一打开,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粉末,均匀地倒进了每一杯里。最后他仔细地将所有盖子复原,才又开心地跑开了。
陆衍熙的症状并不危重,但依旧需要住院观察。
文迪和蒋志便把包含沈听在内的其他受害人,召集在了一起。在陆衍熙的病房里,对他进行集中指认。
可出人意料的是,无论是临时去斗狗场玩的徐凯、黄承浩和丁朗,还是常在斗狗场里坐镇的丁俊,统统都表示,他们不认识这个孩子,也不认识孩子的父亲陆正平。
于是,在一屋子的大人和病床上的陆衍熙,互相干瞪了一会儿眼之后。
蒋志冷着脸问陆衍熙:“你为什么要投毒?那些倒进杯子里的粉末又是从哪儿来的?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面对警察叔叔一连串凶巴巴的质问,刚刚死里逃生的陆衍熙绞着被角,张大嘴巴“哇”地哭了出来。
文迪用手肘把巡海夜叉一般的蒋志,往后一顶。而后蹲下身子,用特别欢脱亲切的语气安慰道:“衍熙,我们不哭啊。你告诉哥哥,你为什么要恶作剧呀?”
“我、我没有。”小朋友抽噎着否认。
文迪敏锐地发觉,陆衍熙的两个大拇指的指甲都很短。这个孩子明显有啃指甲的习惯。大概也因为如此,他才会在接触剧毒后立马中毒。
为了安抚孩子的情绪,文迪转移话题问:“衍熙啊,你是不是老爱啃手啊?”
小朋友油盐不进地含着眼泪,倔强地摇头:“我没有。”
文迪的套路用光,进退两难地蹲在原地。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他身后的沈听淡淡地问:“衍熙,左手和右手,哪只手比较好吃?”
小朋友侧着头想了一会儿,而后缓缓举起了右手。
文迪:……
蒋志:……
徐凯、黄承浩、丁朗、丁俊:……
沈听的一句话打开了新局面——陆衍熙终于开始肯说实话了。
文迪连忙趁热打铁地追问了当天的情况。
据陆衍熙回忆,在案发当天,有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叫住了正在角落里看蚂蚁搬家的他。
这个人给了他一块巧克力和二十块钱,让他帮忙整蛊一下自己的朋友们。而整蛊的内容则是往朋友的饮料里面加点盐。
陆衍熙人小鬼大,也经常和朋友玩“整蛊游戏”。比如突然抽掉同桌的椅子,或是偷偷擦掉后桌同学好不容易做出来的算术题答案。——这是朋友间经常会发生的恶作剧。
于是,陆衍熙爽快地答应会帮这个叔叔在朋友的饮料里放盐巴,并且承诺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但他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盐巴,其实是混合有低纯度氰化物的老鼠药。
“那你还记得那个叔叔长什么样子吗?”文迪循循善诱。
陆衍熙茫然地摇了摇头。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口罩和帽檐很宽、宽到可以盖住额头的鸭舌帽,是他对那个叔叔唯一的印象。
“你再想想。”有了弄哭孩子的前车之鉴,蒋志的语气也变得轻柔起来。但他表情生硬的脸实在和“温柔”沾不上边。
陆衍熙怯生生地看他一眼,而后飞快地移开目光。
目光正好落在站在一旁的沈听身上。
陆衍熙突然露出茅塞顿开的表情,伸手指着沈听道:“啊!就是这个哥哥!”
沈听瞬间就成了视线的中心。
蒋志和文迪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抹一言难尽的尴尬。
所以这个七岁的投毒犯,是想指认他们的沈队是幕后主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