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南见他劲地伸长脖子, 努力看向自己手中明明已经转过去一大半的屏幕。顿时觉得这个“深藏不露”的青年人, 活像只正馋人手里香蕉的小猴子。
于是忍不住又笑了。
和这个人在一起, 他好像连笑的频率都变高了。边笑边把轻薄的笔记本,往沈听面前的茶几上一搁,长腿一伸,站了起来。
沈听抬眼,见对方兀自绕到了单人沙发的后面。
这个身材颀长的资本家,身体前倾,仗着腿长手长的优势,胳膊越过他的肩膀,轻轻轻松就够到了茶几上的电脑。
哪怕隔着沙发,这也是个从背后拥抱的姿势。
带着湿意的温热吐息,长了眼睛似的直往衣领里钻。
被骚扰的那位立马扭过头。
可身后那个令人脸红的热源,却迅速腾出的一只手,把那颗微微转过来的脑袋,又转了回去。
“你就这样看吧,刚刚那个姿势,我总觉得你在演长颈鹿,脖子都伸那么长了,很累吧。”
语毕,又紧跟着轻笑了一声,“要真变成一头长颈鹿,倒也挺可爱的。”
可爱?
可爱的沈警督略略黑着脸,故作轻松地往后一靠:“我不累啊。”
楚淮南不信,伸出手去检验,手法娴熟地替他捏了几下肩膀。
沈听这头正祈祷对方能立刻!马上!滚回原位去。却冷不丁被人变本加厉地从背后突袭,只得又向前挪了一下,想借着调整坐姿,来躲那只不安分的手。
结果,反倒更让居心叵测的那位有了可趁之机。
修长的手指,顺势就跟着挪到了他颈部的位置,轻轻揉捏着,温柔的语气里,还带着点娇惯的责备:“还说不累,脖子都僵了。”
沈听:……
这份僵硬,绝不是因为先前的不良坐姿。
作为整日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刑警,敏感而又性命攸关的后颈,就这样被人肆意拿捏,这滋味真的是一言难尽。
可单手就能把“暴徒”掀翻在地的沈警督,此刻非但什么都做不了。还被迫心口不一地“唔”了一声,故作享受地眯起眼,佻薄的笑意,浪得像快要荡出眼眶:“想和我亲密接触就直说,我不会笑你的。”
被看穿的资本家笑眼弯弯,笑得像只求爱的狐狸。
而在有意抹黑资本家形象的沈听看来,对方则更像是条上赶着给鸡拜年的、不怀好意的黄鼠狼。
仿佛是为了证实小鸡沈听的明察秋毫,黄鼠狼楚淮南低下头,去挨身前人近在咫尺的发顶。小而挺的鼻尖抵在发间,轻轻嗅了一记,诚恳夸奖道:“洗发水选得不错。”
这突如其来的一嗅,让沈听浑身过电般地一颤。
“干什么啊你?”
“闻闻。”
“老奸巨猾”的资本家诚实又无辜。
沈听不能揍他,只好努力忽略掉那只仍流连在自己敏感肩颈处,还时不时轻轻揉捏两下的手。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专业地分析起眼前这份准备得很充分的资料。
但意志力惊人的沈警督,也只专注了短短三十秒,便又忍无可忍地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楚淮南,装出一脸的关心:“我这样倒是挺舒服的。但你这么站着,一边弯腰看资料,还得一边充当按摩技师,累不累啊?”
指了指旁边空荡荡的多人位长沙发,沈听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要不,咱们还是坐去那儿吧。”
原以为选择这张单人沙发,就能最大程度地避与楚淮南产生不必要的肢体接触。若早知有此一难,他倒宁可打一开始,就和楚淮南并排挨着坐。
楚淮南听不见沈警督郁闷的心声,也选择性地无视了对方“想坐长沙发”的景愿。只专注地盯着屏幕上的资料,特别温良地摇了摇头,“我不累。”
沈听:……
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光滑的后颈,右手则灵活地操控着鼠标,自己正三心二意的资本家,却特别好意思监督别人。
沈听刚想张嘴,还没来得及让他再考虑考虑长沙发,就被堵了回来:“别开小差,好好看,一会儿考你。”说完又笑了一声,“要认真,答错了有惩罚的。”
一通垂死的挣扎,却只换来一句调情意味浓重的威胁。
沈听回天乏术,只能违心地暗示自己:我现在是宋辞!他摸的是宋辞!
竭力调整好心情,逼迫自己逐步适应这亲昵的姿势。沈听无视在颈肩不轻不重揉捏的那只手,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这些案件相关的调查资料上。
李宋元失踪距今,已过去十五年。
而侦探发给楚淮南的这些资料虽然详细,但因为李宋元人间蒸发了太久,资料中,除了多出几张他穿着体校校服的日常照片及其个人好恶外,和警方资料库里的历史资料出入不大。
但李良中和他儿子李环明的详细资料,沈听却也是头一次看到。
李良中、李环明和李广强并非直系亲属,而十五年前的案卷里又明确提到过,当年通过调查走访,警方确认李良中在多年前就与李广强交恶、不再来往了。
因此,无论是沈听还是陈聪,谁都没有想过要再细查一遍李良中和李环明。
李良中的个人履历很简单,和李广强不同,他是一个一辈子连县城都没出过的老实人。
看得出来,实施调查的人,很拎得清楚重点。在李良中的那份报告里,更偏重罗列的是他和李广强的交集。这份资料还详细列出了,通过走访邻里整理出来的两人交恶的缘由。
李家的孩子其实命都挺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