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实际生死一瞬,江乔倒转长刀,刀锋向内,略略平了平气,待喘息稍定,拱手道:“大师修为深,是江乔输了。”
他身负令名,又在母家韩家所在东平郡中,在众人围观之下,被人当场击败,脸上却毫无愤懑之色,也绝无抵赖之意,虽然其人此刻大汗淋漓,鬓发凌乱,却自有一番坦荡风度。
然而周围众人却也无有一人能够轻视与他,这一番交战,众人都看得清楚。那番僧一身横练功夫极为深,江乔能够与其周旋许久,而几乎没被沾身,显然轻身功夫不下于其刀艺修为。
何况到了最后,江乔绝不会知道真定会手,竟然将生死置之度外,搏命一击。江湖中人最重血勇,江乔如此慷慨激烈,楼内众人已经人人钦佩,均觉得即使是输了,也绝不丢人。
那真定脸上身上金铜之色未,因为打斗激烈,血气上涌,脸上胸前,全都是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头顶短发亦是湿透,他一声长笑,声如洪钟:“这一战打得痛快!藏锋刀名不虚传,这一战算是平局,和尚交定了你这个朋友!”
江乔同样一笑,朗声道:“好教大师知道,今日江乔技不如人输了,是自身的原因,绝不是我江家刀法的问题。”
他是担心众人小觑了江家。
“决计不会!”
“哪里是输了?分明平手!”
“江家刀真正不凡!”
楼里群情鼓沸,传来众人七嘴八舌的喊叫之声。
李殷适也是听得清楚,不由默然,他想,倘若是自己,身怀无上天赋,出身武林世家,却因为生来体弱,才二十岁就到达了了人生的顶峰,从此不得寸进,该是何等心情。
本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正当挥斥方遒,之所以人人传唱‘莫欺少年穷’,难道不是因为少年宝贵就宝贵在有无限的可能吗?
但是他却偏偏没有。
而且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坦然提起,似乎也毫无挂怀。
何况全知客吕阳在楼上就看得出江乔必败,他自己想来也是清楚,却丝毫没有畏惧,胆怯之意。反而提刀而上,即使败了,也败得叫对手和旁观的人都佩服。
不知不觉间,叫人心生向往。只觉得身为男儿,本就该如此,胸怀磊落,刀意纵横,置生死于笑谈中!
真定闻言,只是一哂,上前一步,右手劈手拿住江乔手腕,迫使其提起长刀,伸左手运力向刀口一搪——
这一下来得突然,江乔竟没反应过来,周围看众瞧得分明,见他拿住江乔脉门,以为他要突施暗算,一时群情激愤,鼓噪不堪。
这番僧到底是大门派高徒,绝不会为此趁人之危之举,也并不理会众人叫嚷,他果然并没有为难江乔,左手于刀口略触即分。
他右手正拿住了江乔左手脉门,江乔本能运力相抗,他不由也使了几分力气,这一用力之下,不由得轻‘咦’了一声,脸现诧异。
江乔脸色微变,他直视着真定,幅度极小的摇了摇头,眼中出现一丝求恳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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