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丰臣连忙去取了一块大巾子,过去把她整个人裹住擦干,又给她披上了一件简单的棉布衣裳,在腰间用布带系住。
韩娇被辛丰臣抱到罗汉塌上,靠着扶手上的引枕,他绕到扶手边上,捡了块干爽的毛巾给她擦头发。
“你们之前在外间,都说了什么,吵架了吗,大兄被气走了?”她在室内只能影影绰绰听见些说话声,但是盆子翻到好大一声,她当然听得清楚。
“没有,”辛丰臣给她擦头发的手停了一瞬,他脸上苦笑,口中若无其事道:“大兄是怕打扰我们两个,叫我好好给你赔罪。”
“赔罪……”韩娇忍不住冷笑,“你们那么久就说了这些吗。”
辛丰臣细致的一寸寸裹着她的头发轻轻按着毛巾吸去发间水分,干涩道:“一些……朝堂上的事。”
他一直克制着自己去回想刚刚跟韩如懿的对话,因为短短片刻,只是短短片刻,他尽心思,千方百计给自己铺好的路,就已经毁损大半。
在这个期间,他就像他小时候,在父亲的灵堂上,只能看着别人欺辱他母亲一样,无处用力。
他心绪翻腾,忽然有一种倾吐的冲动。
“恩师要被调到南京了。”他快速的说,好像说慢了就会后悔,“大兄说陛下和娘娘都意在景王。”
他止住,不再说下去。
韩娇讶然的回过头,她虽然是女子,毕竟出身高,平时耳濡目染也懂得些道理,当然知道调到南京即使升官也算是贬谪或者养老了。
如果皇帝和皇后都希望改立景王,天长日久,总会做得成的。
而有一个挂着太子詹事的老师的辛丰臣……
她无言。
看着她流露出来同情的眼神,辛丰臣垂下眼,木然道:“其实此事想来与我关系大约不大,我人微言轻……”他局促的笑了一下,竟然开了个玩笑,“上头神仙打架,与我这种小鬼有甚么相干。”
不过是数年辛苦,尽付流水。
他的心好像在被什么噬咬着,痛苦不堪。他明明已经用尽全力了,努力读书,结交人脉,他既刻苦又谦虚,彬彬有礼而风度翩翩。
明明他已经有了有权势的岳家,地位尊崇的师长,甚至也愿意和自己的内兄兼好友分享自己的妻子,他明明应该前途无量。
到头来,仍旧是一场空。
一股彻骨的疲惫涌上来,几乎要击倒他。韩娇头上的毛巾滑落,而他好像已经没有力气按住它了。
“对不起。”他语气低微到几乎难以听到,仿佛只是蠕动了一下嘴唇。
对不起,因为我的私欲伤害了你,最可笑的是,并没有换到我以为会得到的东西。
把那么珍贵的你拱手让出去,结果却只能两手空空,简直像是什么冥冥中的存在,在跟他开一个充满恶意的玩笑。
而他不能怪韩如懿,因为他虽然在这场博弈中握着比他多得多的筹码,但是做为人臣,而且还不是侯府当家人,他也只能随波逐流而已。顶多是比他更早的知道更多的内幕。
他忽然如此想念从前每一个回到家里都能看见亮着灯的正房,韩娇一定在等着他,所以他出去应酬也从不敢太晚回家。现在想想被同僚打趣说‘惧内’,都变得那么甜蜜而遥不可及起来。
韩娇看着他失魂落魄的站在那,一直以来身上那种挺拔的意气似乎已经消失了,他还在那里站着,却好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只要伸手轻轻一戳,他就会轰然倒下。
她带着怨恨和痛快的想,活该,可是她的手却好像有了自己意志。她跪在罗汉塌上,伸出手拥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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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大家的评论了,怎么说呢,没有把人物写出魅力,是我自己的笔力不够(很坏的人也可以被写的很有魅力然而我没有),丧丧的蹲墙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