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墓碑还比较新,有些则是潦倒不堪。
她一排排寻过去,由下到上,走得汗涔涔,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坟头止步。
辛淮飞之墓。
妻,刘佩佩。
女,辛桐。
她兀自掏出贡品摆上,傅云洲蹲下身帮她铺纸钱。
几炷香烧起,歪歪斜斜地插在土里,青烟笔直地往上升,传说能一直穿透云层,与天上的先人对话。
“你如果要修坟,我等下打电话——”
辛桐摇头。“不用,我不信这个。”
她面色凝重地对残破的墓碑拜了又拜。
傅云洲看着她,也随之三拜。
下山的路要比上山来得陡峭,傅云洲上山时走很长一段才需要牵她一次,下山干脆没放开手。
远远朝外望,墓园松涛如海,滚滚如波。
“怎么突然想起要来扫墓,”傅云洲问她。
“就是没来过,最近又空。”
傅云洲道:“不找易修了?”
什么叫不找易修了?哥哥可真是一股怪味儿。
“一个人扫墓多奇怪。”辛桐说。“何况我爸只认识你,你陪我来比较好。”
傅云洲显得有些惋惜。“我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好,我也不记得你了,”辛桐平平淡淡地说,“要是我还记得和爸爸在一起的日子,再对照日后寄人篱下,指不定多难受,小小年纪就疯掉了。”
傅云洲默然,他听得出辛桐三言两语背后的无尽辛酸。
“现在也蛮好,活得不算差。”
好容易熬过种种难关,生活步入正轨,她打算轻松且不要脸地赖他们几年。
“辛桐。”
“嗯,我在。”
“我们结婚吧。”
辛桐愣愣地看着傅云洲。
墓园求婚,他这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要婚礼吗?”
“不要,没人来。”
“婚纱?”
辛桐想了一会儿,“要,藏。”
“戒指要多大。”
“越大越好,”辛桐狡狯地笑,“我要婚戒不是为了带,而是为裱起来。万一哪天我俩翻脸,我总要有钱养孩子。”
“不过最大的可能应是我连法庭都没资格去,直接被你扔出门。”辛桐接着说。
“不可能的事。”傅云洲许诺。
辛桐笑笑,却说:“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
“行,”傅云洲随即掠过她的揶揄,“我给你找最大的婚戒。”
“对了,有件事忘了和你讲。”辛桐拽了下傅云洲的衣袖。“我记得晓鹿说,你高中的时候唱过给我一个吻。”
傅云洲隐约猜到她的来意,面色僵了僵。“那是意外。”
“抽时间再唱一遍吧,我要录音。”
傅云洲道:“我可以写十万字检讨。”
“不要,那是易修的活儿,”辛桐一口回绝。
她凑近他,脸蛋挨在他宽阔的肩膀:“哥哥,哥哥,答应我嘛,哥哥,我好想听。”仿佛抹不开的麦芽糖。
傅云洲莫名有种被她捉到死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