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比先前发烧,她不声不响地去挂水,也没人陪,直到他跑去接,才得到一句“没什么事,怕你担心就没告诉你”。
季文然没说话,只从身后紧紧地抱住她。她的头发有着好闻的玫瑰香,是饱满并寂寞的玫瑰,因为太烂大街反而不显眼。
“怎么了?”辛桐问。
季文然沉默良久,突然看着辛桐的双眸,缓缓说了句:“我的车有行车记录仪。”
辛桐打了个寒颤。
她关掉了手机定位和微信步数,特地在回来的路上给车加满油,车载gps导航也没用,手机导航则删除了查询记录。
但有行车记录仪。
通过行车记录仪,他能知道自己究竟去了哪里。
男人静静地、悲哀地看着她,厌倦似的松开手,轻声对她说:“太晚了,辛桐,现在太晚了,我不想跟你吵架,我也不喜欢吵架。”
辛桐想去拉他的手,却被季文然抽手躲开。他转头,近乎本能地伸手握住桌面上的水杯,抬起手正要往她身上泼……硬生生忍住。
“带着你的东西出去,”季文然转过头,“现在。”
对啊,季文然有洁癖。
辛桐回手,五指握拳,指甲掐着手掌心。
“辛桐,你非要我把你扒光了,然后问你到底和谁上床了吗!”男人冷笑道。“我给你留了脸,别自断后路……滚出去,现在。”
她深吸一口气,将泪水关回眼眶,轻轻说。“我知道了……文然,你现在情绪在上头,我们明天谈好不好?我明天跟你说这件事,你别挂我电话,好不好?……我先走。”她早知道会是这个下场,跟傅云洲上完床就该有这个觉悟,是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犯贱。
不管是跟江鹤轩上床还是跟傅云洲上床,她都湿了,她问心有愧。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贱货。
季文然看她不声不响地走去卧室,心里的某一处小声地恳求着辛桐闹一闹、哭一哭,你只要说自己委屈,是我误会你,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赶你走。
但没有。
或许她觉得一切话都是多余,说了也是白说。
季文然被她这种默认的态度惹急了,他也不管辛桐有没有拾好东西,跑到楼上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外撵。提包的拉链扣子没关好,辛桐被他从楼上推下来,撞到木制扶手,手一松,包滚轴似的落下楼,一堆东西颠到了外头。
季文然瞟了眼,继续去拽辛桐,近乎是用拖的方式,一节节楼梯地扔下去。
大衣纽扣被他扯落了,她一只胳膊被扯出袖子,男人没管,转而去拽她的毛衣,走到门口,御寒的大衣干脆被揪下。
“我帮你叫回家的车,你回老傅那儿去。”季文然面无表情地说着,把她推出门,又弯下腰将落在地板上的化妆品往外扔。
外壳随着一道流畅抛物线,砰得一声撞在外头的水泥地。
隆冬的深夜冷得发抖。
季文然看向她苍白的脸,咬牙切齿地说:“别来上班,你被开除了。”
说完,关门。
她木木地站在那儿,没眨眼,泪水直直落下来。
他赶她出去时,她没哭。
可他说不需要她去上班时,辛桐像被雷击中,宛如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抖索着佝偻着背,在他的门口,咬住手背无声流下泪来。
不知呆了多久,身后传来汽车摁喇叭的声音。辛桐回头看,原来是季文然给她叫的出租车。她提着挎包,上车,一摸脸,满是冻伤的刺痛。
“小姑娘,跟男朋友吵架了啊。”司机小心翼翼地问。
她勉强笑了下,说:“是啊,吵架了。”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向只套着毛衣的少女,忍不住说:“出来多穿点衣服。”
辛桐缩了缩脖子。“算了,不冷,都算了。”
这么冷的天,怎么会不冷呢?
房内的季文然接到手机提示——接到乘客。
他把门偷偷打开一条缝隙,去看远处一闪一灭的光,是她坐的出租车。
还是走了。
风从门缝灌了进来,他的露在外头的手被吹得发疼,季文然回头一看,发现她的大衣还落在屋里,纽扣被扯落了一粒,留在台阶。
他拾起她的大衣,心想自己太糊涂,至少要把大衣给她送出去的,不然她该多冷啊。
季文然想着,眼睛一红,像个软弱的孩子,掉下几滴泪。他赶紧用指腹摁掉湿意,把她的大衣抱在怀中,摁掉房内的灯。
幽暗的影从角落滋生。
我已经把你杀了,你不可能再回来找我。
不要过来……你早就死了,你已经死了十七年了!
别来折磨我。
“不,你杀不死我的。”多年后,季文然再一次听到了她的声音。“除非你杀死她,不然你永远都杀不死我。”
一阵冬夜的寒风吹过,连带人心都萧瑟地发抖。
(可能写得不好,实在太困,打到后来都快没意识了……醒了再修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