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流畅的爵士乐从钢琴师的手指下汩汩流出,琴声悠扬地绕过两个穿着白色西服的吧台调酒师,穿过装潢明亮走廊,打着转飘进布置典雅的餐厅包厢里。
“贵园这个新聘请的钢琴师,风格倒是与以往不同。”
说话的中年男人一身高定西服,袖口来自于知名品牌的限量袖扣闪烁着低调的光芒。他保养得宜,只看外表,并不能感觉出他的实际年龄,只能让人感受到成功人士不自觉就流露出的优越感。
段思睿就坐在中年男人对面,闻言和他轻轻碰了下酒杯,微笑道:“总有那些人家的少爷们过来和我讲,说古典乐太不中听,要换些有趣的。”他举起酒杯,浅浅呷一口红酒,才继续道:“我同萧总略略提了提,他也说,这算得上什么大事——大家不喜欢,换了也就是了。不过看周总的意思,您倒是不大喜欢爵士啊?”
周振龙哈哈笑了:“段总和我开这种玩笑就没意思了,我一个大老粗,哪里懂什么音乐不音乐的,听起来不都是那么一回事?”
段思睿就也配合地笑笑:“您太谦虚了。”
两人就又客气地互相吹捧了一番。周振龙用餐巾擦了擦手,决意告辞:
“今天太感谢段总的招待了,那我就先……”
他正要继续讲话,包厢门却被人轻轻敲了敲。
段思睿扬声道:“什么事?”
服务生在门外恭敬道:“段总,是秦氏的小秦总带了樱桃小姐回来——”
段思睿就不好意思地朝周振龙笑了笑:“让周总见笑了,我这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周振龙了然笑道:“是地下二层的生意吧?”他压低声音,“上次承你的情,我带走的那个女人,我足足玩了她一个月,才把她送给手下的人——”他不自觉地舔了舔舌头,露出十分粗俗的笑容,“你们这儿的女人,还真是够劲儿。”
段思睿微笑道:“我们最近和贵公司的合作十分愉快,周总什么时候不忙了,欢迎您再过来玩——要么你看好了谁,我们给您送过去也是没问题的。”
两个人礼貌地握了握手,段思睿便叫门口的服务生进来:
“好好送周总出去。”他吩咐着,忽然发现服务生表情有些尴尬,又问:“怎么了?”
伊甸园的服务生都是会看人眼色的人,照理说不至于这么不在状态。
听见段思睿发问,服务生小声道:“小秦总带着樱桃小姐,就在餐厅外面等着呢。说是——说是小秦总有事急着走,但还想和段总您讲两句话。”
服务生虽然努力压低了声音,但周振龙就在一边,将这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笑道:
“哦,是老秦家的那个小子吧?我平时和他爸也有业务往来,都是熟人。他要是现在就在餐厅外面,我这也没有不和他打个招呼的道理。”
段思睿就也笑道:“那我送周总出去。”
两个人一齐离开包厢,走到餐厅外面,周振龙就看见秦肃之大大咧咧坐在门外的单人沙发上,另有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拘谨地紧挨着秦肃之站着。
几人对上目光,秦肃之就先是一愣:“这不是——”他先是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你是腾风集团的周总!”
周振龙走上前跟他握了握手:“小秦,挺久不见,你还这么神啊。”他笑道,“年轻人真是越长越帅了。”他扫了一眼紧挨着秦肃之站着的少女,又看向秦肃之,嘴里半是数落半是亲切地道,“我还道你来伊甸园是为了什么,原来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秦肃之笑道:“周总,我这上有祖宗基业可以挥霍,下又没什么事情要操心,不出来玩,还能做什么?”他和周振龙随意寒暄几句,便又看向段思睿,轻轻一拍站在他身前的少女,说:“段少,人我给你送回来了,你可帮我好好看着点她,我过两天还要过来玩的。”
周振龙听他这一句话音,敏锐地意识到一点不同。他老鹰一样尖锐的目光直直盯向那个陌生的少女,嘴里说:“怎么着,小秦,段总没说直接把人送你吗?”
秦肃之:“咦,还能这样吗?”他问段思睿,“段少,这我可没听说啊。”
段思睿神色不动:“秦少,樱桃是我们老板亲手调教出来的人,他不肯割爱,我也没有办法。”
秦肃之似乎完全听不懂他话里的机锋,只笑道:“我随口一问罢了。我这还没结婚,你就是真把樱桃给我,我也没法带回我家里去——这不,我一会就得走,家里催着去相亲呢。”
段思睿就适时地挽留道:“秦少不留下来再玩一会?”
秦肃之摆摆手:“今天不行啦!”他整一整打着领带的衣领,“等小爷我相完亲的,我再过来!”他又抬眼看看周振龙:“周总这也是谈完事情要走吧?不如和我一起?”
周振龙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一眼樱桃,才回目光笑道:“自然一起。我和小秦这么久没见,路上正好叙叙旧。”
他们两个便像许久未见的叔侄俩一样,亲亲热热地告别段思睿离开了。段思睿站在原地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目送着服务生引着周振龙和秦肃之离开,才扫了一眼默默站在一旁的樱桃。
一周未见,樱桃好像和之前也没什么不同,眉眼还是原来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是柔顺的,毫无威胁的,段思睿却总能从那一双漆黑的眼睛里,看出她隐藏得很好的轻蔑。
段思睿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樱桃的脸颊:
“秦少对你这么好,你乐不思蜀了吧?”
樱桃语气平静:“段总,您觉得秦先生对我算好吗?”
段思睿就微笑道:“我反正是听说了蛮多的,什么逛商场啊去游乐园的。”他伸出手指捏住樱桃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才继续道,“不过我看刚才你们两个这样子,秦少也不太把你当回事嘛……被秦肃之操的感觉怎么样?”
樱桃微微闭了下眼睛:“他没有动我。”
段思睿有些好奇地“嗯?”了一声,随即了然笑道:“没想到秦肃之看起来威风,居然不行——”他的另一只手环上樱桃的腰,顺着她的身体向下摸去,手指停留在她的臀部时,樱桃就跟着细微地一抖。段思睿就笑了:
“原来是我问错了。”他压低声音,“被秦肃之打屁股的感觉怎么样?”
他的问话口气极其温柔,手掌却用力捏住樱桃的臀肉,很快就痛得樱桃眼中沁出了泪花:“……段总!”
段思睿这才放开她。他向后退了一步,轻声道:“你放轻松,我今天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萧总发了话,你一回来,就把你送到他那里去。”他微微一笑:
“你还是先仔细想想,一会要怎么应付萧总吧。”
萧驰拿着一把修剪花朵的剪刀,耐心地给一丛玫瑰花修着刺。
他的神情温和,五官也生得美,从外表看去,他今年大约是二十六七岁,正是年轻的男人向着成熟的阶段迈进的年龄,周身都散发着格外迷人的气质。
当他修剪着面前的玫瑰花时,他整个人都专注极了。他屏息凝神,房间里除了浴室传来的流水声,就只有他轻轻剪掉玫瑰尖刺的“咔嚓”声。
不多时,浴室里的流水声停掉,取而代之的是吹风机烘干头发的声音。萧驰依旧专注地处理着面前的花朵,他挑了几枝色泽不同的玫瑰,错落有致地插进手边的玻璃花瓶里,再拿起剪刀时,就听见浴室的门被推开了。
“出来了?”萧驰头也不回地道,“你先站一会,等我剪完这枝花。”
身后传来少女极其轻声的一句“嗯”,萧驰笑了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随手挑起一枝鲜红的玫瑰,转身看向规规矩矩裹着浴衣站在一侧的少女,柔声道:“一连这么多天不见你,樱桃,我还真是怪想你的。”
樱桃驯顺地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萧驰手持着红玫瑰,用花茎轻轻一点她的浴衣:“衣服脱了吧。”
樱桃顺从地脱下浴衣,又将其迭起,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萧驰就慢慢踱步到她身边去,绕着她转了一圈。
少女身上的水渍早干了大半,被吹风机烘干的黑发松散地垂下。萧驰随意捻起她一缕头发,凑到鼻端闻了闻,才低头去看她的身体。少女的皮肤是和他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光滑洁白,美中不足的是,那饱满挺翘的臀部上横着十几道深深浅浅还没消退的红印。
又或者说,这并不能算是美中不足。萧驰想,漫天飞雪中独立的一枝红梅,才是最诱人的。
他用玫瑰花碰了碰樱桃的臀部:“他打你了?”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秦肃之。
玫瑰花碰上皮肤并不算痛,只是轻微的刺痒。但樱桃并不敢动,她只是垂着眼睛:“秦先生他……比较喜欢这种。”
萧驰笑着问:“喜欢哪种?他是喜欢听你哭,还是喜欢看你被打红打肿的屁股?”
樱桃的脸色如常,似乎这种羞辱的话对她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她轻声说:“这我不清楚,也许他都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