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的十月,已经是深秋时节。
这日,荣锦特意早早散了学,接妹妹去书肆。
一路上,崔织晚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不停揉眼睛,荣锦看见不由得好笑道:“你晚上又不必温书,睡得这么早,还困吗?”
崔织晚嘟囔道:“瞌睡哪有嫌少的。”
荣锦接着笑她:“贪吃好睡的,跟个小猪崽子一样。”
平白被他怼了一通,崔织晚却敢怒不敢言,谁让她有求于人呢。
“还有一月多我就回吴州了,荐书的事你到底弄没弄好啊?”
“臭丫头,张先生的荐书哪有那么好拿。”荣锦哼了一声,旋即从袖中抽出一物:“不过嘛……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崔织晚十分惊喜,正要伸手去拿,却被荣锦一下避开:“哎,别急,我还有件事托你帮忙。”
“快说快说!什么忙都行!”只要这件事办妥了,她的顾虑也算少了大半,其他都是小事。
荣锦顿了顿,又拿出一只小小的锦盒,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喏,这个,麻烦你带回去送给薛家姑娘。”
“……棠姐姐?”崔织晚有点惊讶,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她接过锦盒轻轻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支玲珑剔透的玉簪。
那玉簪做工巧,样式别致,一端还细细雕琢出了海棠花的图案。
崔织晚“啪”地一声合上锦盒:“表哥,你这是私相……唔!”
“授受”二字尚未出口,荣锦立刻捂住她的嘴,焦急道:“别乱说!只是、只是去年我没去吴州,错过了她的生辰,补送一份薄礼罢了。”
崔织晚翻了个白眼,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说实在的,这物件她并不想替表哥转递。上辈子她嫁人太早,又远在京城,并不清楚薛若棠后来的归宿,可是荣锦的婚事她却一清二楚。
女方是冀州当地的一位大家闺秀,出身书香门第,性情十分娴静。总之并不是薛若棠。
如果不出意外,荣锦所做的这一切其实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崔织晚想了又想,终于叹道:“东西我会帮你送到的,不过,表哥,有什么话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虽然这一世,他们两个也未必有缘。可过了年之后,薛若棠就十二了,没几年便要及笄,再拖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可我如今还在读书,没有功名在身……父亲也说,再过叁五年才许我插手商行的事情……”荣锦犹犹豫豫道。
“等你什么都准备好了,什么都有了,人家早就嫁人啦!”崔织晚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一下,语重心长道:“至少你得先让人家知道你的心意,棠姐姐未必就不愿等你。”
荣锦怪异地看了她一眼,皱着眉道:“你这些道理都是从哪学来的?”小小年纪故作老成,真不知道她脑瓜子里天天都在琢磨什么。
“呀,书肆到了。”崔织晚打了个哈哈岔开话题,由明夏扶着,提裙下车。荣锦只得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