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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奶娘与仆妇
暗夜中的溧阳小镇,前方丈开外那条白影在街巷之间如灵猫般窜高伏低,
身形疾若飘风,那伙黑衣人提足轻功分头包抄、穷追不舍,那可是门必欲得之
而甘心之人,绣衣阁答应的酬金也非常可观!
当他们追进一条黝暗寂静的小巷时,前方那条白影忽然消失了!小巷两侧都
是高墙,从巷口可看到巷尾,并无可供藏身之处,他跑哪儿去了?
领头的黑衣人呆在当地,正犹豫间,对面又奔来几个黑衣人,凝神一看,却
是自己的手下,他沉声问道:「你们从那边过来,看到那小子往哪个方向跑了么?」
几个黑衣人急急收住狂奔之势,齐齐摇头,气喘嘘嘘地道:「没、没见啊,
头儿,呼~呼~那小子真、真能跑,累死了!」
那位李大人带着一群绣衣人急匆匆飞掠而来,皱眉问道:「甄兄,人呢?难
道又追丢了么?」
他虽未出言指责,但语气颇为不善,作为位高权重的绣衣阁副统领,他李天
秀亲自出马之下,还从未如此窝囊过,带一大帮人围追堵截居然抓不住一个小毛
孩儿!
领头的黑衣人郁闷地道:「我们远远地见那小子在这附近晃了一晃,人就不
见了,这几个包抄的兄从那边追过来也没见人,估计是逃进小巷两侧这两座大
院儿了!」
他在门中排行第五,姓甄,按门中规矩改名为甄五,为了保密,本门中没人
使用真姓名。言罢带着手下便待攀过高墙,进入人。
李天秀按住他的肩膀制止道:「且慢,甄兄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怎能公然闯
入私宅大肆捕?」
甄五猛省,不住点头。李天秀说道:「你带手下找地方换成普通姓装束,
潜伏在这两座大院周围,但凡见到可疑人物,务必严加盘查。我是官方之人,
人之事还是由我来办吧。」
甄五带手下迅速离去,很快隐入夜色之中不见。
李天秀挥挥手,一拨绣衣人飞身而起,攀住右侧高墙翻进去人去了。他则
轻飘飘地跃入左侧高墙,站定之后目光左右一扫,身后十多个属下也纷纷跃下,
点燃几支火把四散开来,细细勘查逃犯是否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作为大内密探,他这些属下在追踪捕疑犯方面都堪称高手,身手不亚于六
扇门中的捕头。果然,待他刚把这座宽敞的后院布局打量清楚,判定这是一家客
栈,数丈外一名属下已指着地上叫道:「李大人,您过来看一下。」
他过去就着火把光亮一看,青石铺就的地面上有几个脚印,很浅但带着少许
黑灰,尚能隐隐看出,那应该是鞋底在山庄废墟中粘上的灰烬。
他忙提起右脚看看鞋底,问道:「能确定这些脚印不是我们的人留下的么?」
那位属下摇头道:「肯定不是。大伙儿一向都是分域,这片域由我
负责,我从左往右查看过来,也不会是我留下的。而且,由这几个脚印渐渐变浅
的趋势,他应该是在此处停留过片刻,然后往南去了。」言罢看向那排长长的两
层延楼。
萧无月年纪轻轻,轻功之高连他也有些骇然,若非慌不择路地闯进来有些犹
豫,曾停留片刻,或许连这点脚印儿也不会留下!
他招招手,所有绣衣人跟在他身后向延楼走去,一楼房号以地字排头,他带
人逐屋。
一名属下踹开地字一号房门,衣裙散乱四处的榻上,睡着两位三四十岁的妇
人,浑身一丝不挂,闻声惊醒后坐起身来,两坨肥奶在胸前乱晃,胯间楂着两只
大毛屄,手忙脚乱地想找衣裳披上,可衣裳搅在被褥间裹成一团团,乱糟糟地一
时找不到适的,一位随手扯出一条裙子披在肩上,一位抓起一件青衫捂在胸前,
惊慌失措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你们是什么人?竟深夜擅闯私室!」
言辞间倒有些气度,不比常村妇,看似大户人家的仆妇模样。稍稍定下神
来,她俩才想到拉起被子遮住身子。被扯开的被窝里现出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眉
目清秀,此刻仍兀自酣睡,这么大的动静尚未将他吵醒!
李天秀亮出腰牌,「我们是绣衣阁的人,正捕一名逃犯,希望两位配一
下。」
不待他吩咐,两名属下已上前将少年拖下床来,竟也是一丝不挂,此刻终于
惊醒,吓得直叫唤:「奶娘、张妈,快救救我啊!」
那个身材苗条的妇人叫道:「他是咱家少爷,求求官爷,快放开他!」那位
吊着两只白花花大奶、深色乳头硕大的丰腴妇人急叫:「别吓坏我的孩子!」
李天秀掏出画像仔细比对一下,伸手在少年脸上揪了几下,转头看看属下,
也都齐齐摇头,「不是。」
李天秀叱道:「你还知道他是你的孩子,却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身为乳
母,竟勾引人家少爷,你可知罪?还有你,也是一样!」狠狠地瞪了苗条妇人
一眼。
两位妇人连连磕头求饶,慌乱间被子滑下露出肥白羊一般身子,忙不迭地又
赶紧拉上,简直乱七八糟!
丰腴妇人哀声道:「官爷有所不知,乃是咱家少爷新近梦遗,惊慌失措,夫
人特地命我指、指导少爷一下,让他了解妇人的身子,是孩子一时忍不住……」
苗条妇人也求道:「我和邵嫂住在一处,少爷想要,我身为下人,怎好拒绝
……」
李天秀对少年厉声道:「你又怎么说?」
少年浑身颤抖如筛糠,「不是!是奶娘和张妈勾引我的!」
李天秀颇为不耐地道:「无论怎样,你们三个统统有罪,来人啊,给我带走!」
三人连连求饶。他脸色稍缓,扔下一张画像说道:「我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
的机会,看清楚画中少年的容貌,若有发现,即刻通知我!」
三人连连磕头答应。
接下来又了几间客室,里面住的都是些贩夫走卒、丫鬟仆妇之流,闹得鸡
飞狗跳,仍一无所获。他命属下继续逐屋查,一点蛛丝马迹也不容漏过,自己
带着两人从延楼中间的楼梯上楼,分头行动。
楼上乃是天字号上房,上楼往西第一间是天字六号,住着一对中年夫妇,睡
袍衣着整齐,淡定从容,应答间从容不迫,询问一番之后却是附近一座山庄的庄
,还是他的本家,姓李,楼下那个浪荡子便是夫妇俩的独子。他把乳母的话复
述一遍,向母对质。
端庄秀丽的李氏夫人闻言,不禁大惊失色,皱眉道:「哪有此事!」奔入隔
壁天字七号,哪有儿子的踪影?
她咬牙切齿地道:「甄氏和张氏这两个yín妇,竟敢勾引我的孩子!」
一阵楼梯声响,她急匆匆地奔下楼去。半晌之后,楼下传来她痛心疾首的责
骂声,似乎还有拳打脚踢扯头发,那两位妇人的惨叫声和少年的讨饶声响成一片,
吵得一塌糊涂!
他心中隐隐有些快意,其实他并非一个喜欢多管闲事之人,只因他有个独子,
夫妇俩宝贝得不得了,唯恐被府中下人带坏,对两位yín妇的所作所为自是憎恶万
分!
七号房已过,空无一人。八号房是一位满脸红光的大胖子,五十多岁年纪,
这样的有钱人见多识广,该淡定从容才对,可他却吓得浑身颤抖,「李、李大人,
俺可是正经生意人,一向遵纪守法的啊!大人……」
李天秀心中起疑,怎么看这家伙都有些做贼心虚,我对他一点印象也无,他
怎么认识我?当下细细盘问一番,胖子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老是东拉西
扯,甚至将他拉到一边,暗地里掏出一锭金子想贿赂他。
他恼怒之下,留下两人严刑逼供,一定要追查个水落石出。房中立时传出胖
子杀猪般的惨叫,绣衣阁之人的逼供手段连酷吏都望尘莫及,岂是这位养尊处优
的家伙承受得起的?
原来他是个私盐贩子,这行当利润高,他富得流油,可千禧帝严令禁止,这
可是违法的买卖。绣衣阁兼有查缉私盐之责,他这一行的老对绣衣阁很熟悉,
他自然认得这个精明强干的李天秀,睡梦中醒来一眼看见他,怎不叫他心惊胆颤?
他受刑不过,满心想招供,可对方要问的根本不是这事,什么白袍少年?
他也但愿自己能知道!
李天秀没功夫和胖子多啰嗦,继续往下去,在九号房门敲了三下,没人应,
再敲三下也一样,属下忙将房门撞开,里面被褥凌乱却空无一人,窗户大大敞开!
他心里一紧,掠向窗边,凄迷夜色下,但见一条淡淡黑影向院墙方向疾掠而
去!他毫不迟疑地飞掠而出,向那条黑影追去,那人轻功极高,眨眼间已掠出院
墙,鸿飞冥冥。
他正待随之飞越而出,但听外面传来一阵喊叫及动手相搏之声,跳上墙头一
看,却是已换成便装围住客栈的几个飞鹰门杀手截住了那人,此刻已束手就擒。
尾随而来的属下把那人带九号上房,烛光之下看去,是位二十多岁的英俊
书生,只是面带桃花,一看即知必非正经人物,然而他非常失望,这人显然不是
公志在必得的萧无月!
最西头的十号房住的是个老学究,盘问之下方知是济南府张师爷,带着两个
家丁来此地,是为了帮知府大人看看,他最近相中的这块地风水如何。
李天秀头查向楼梯东头第一间,天字一号房,这是个大套间,房费最贵,
无人住,仔细查看一番,没人。来到二号房,敲击房门,房门应手而开,里面一
对少年男女仍在秉烛对弈。
见他闯入,少年皱眉叱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本少爷房间!」
口气好大!李天秀亮出绣衣阁副统领腰牌,「本官奉命追缉朝廷钦犯,得罪
之处尚请海涵。」
话虽客气,但手一挥,几名属下已进入房中查起来。少女怒道:「收起你
那块破牌子吧,吓吓旁人可以,却吓不倒我,你们统统给我滚出去!」
言罢和少年双双跃起,阻止他的手下查房间,双方一言不,竟动起手来!
他知道手下自有分寸,暂未上前干涉,但见少女十三四岁左右,满脸娇憨刁蛮之
色,少年略小两岁,皆衣着华丽,派头很大!
他特别留意打量少年,但觉和稍远处见过的萧无月似是而非,身材差相仿佛,
但看似更加稚嫩,年纪小了些,一时无法判定。房中的打斗声惊动了隔壁三号房
中之人,忙打开房门过来查看,却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四旬美妇,见状忙跑到窗边
冲楼下喊道:「你们这帮混蛋,子有难,你们还不快来护驾!」
顿时楼梯间一阵乱响,冲上来一群灰衣人,纷纷拔出兵刃和他的手下恶斗起
来,个个身手不弱,竟似压根儿没把威名赫赫的绣衣阁放在眼中!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