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天霖扬眉:“有问题吗?”
珮儿忙说:“这样的来回太折腾太辛苦了,不能这么麻烦你的,你已经帮我太多了。”想想自己乘坐的火车是一大早就到达穗市的,他要来接,岂不是半夜就要起床赶车?珮儿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便再次强调:“真的不用接我,这点事情我还是能对付的。要不你把你深城的地址告诉我,我拿了行李过去就行了。”
听完她急切的表达,乔天霖挑了挑眉,从容淡定地说:“也不是特意去接你,我刚好要送个客户去穗市火车站,顺路而已。初六初七还不算太忙,到初八正式开工就真没空了。”停了停,他又问道:“我的手机号记你下来了?你的联系方式是什么?”
乔天霖说得那样顺理成章,好像这就是理所当然的安排,让珮儿没了拒绝的理由,更何况他的样子和语气也不容她再拒绝。珮儿想了想,也怪自己多嘴,跟他说了这样的事情,可现在如果她再推托的话就显得矫情了,于是她把自己bp机的号码告诉了他。
乔天霖默记下这个号码,朝她点点头:“那就这样了,初七早上七点半,我在火车站出口等你,电话联系。”说完转身往回走。
珮儿这次却没有跟上去,站在那儿有些懵了,她还得好好消化一下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喜”。
乔天霖表面上看起来镇定冷静,其实内心也在纳闷自己。在外多年,性子日愈冷冽,几乎修炼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最高境界。可这一次,似乎是破例了。如此这般细致周到的安排,本应是男朋友或者是亲近的兄弟姐妹才会去做的,怎么都轮不到八年未见的儿时玩伴吧?太过体贴照顾未免唐突,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做事情向来果断决绝的乔天霖居然瞻前顾后了。
过了年初一,在家休息的日子就过得很快了,转眼到了收拾行囊的时候。踌躇了这些天,珮儿还是决定不告诉父母辞工的事情。她想,等到了深城,找到了工作,情况稳定了再跟他们说,免得他们无端的耽心。虽然只身在外只有一年多,可她早就学会了报喜不报忧。天底下所有离家漂泊的人大概都是如此吧。
春运时期的火车站是被严加管制的,爸爸妈妈只能把珮儿送到车站的外围。仍然是重复的叮嘱,仍然是不变的唠叨,听在心里却是暖暖的,足以抵御候车室外凛冽的寒风。
喇叭里的女声高亢不倦地在火车站的上空作循环演播:“送亲友的朋友请止步,没有买到票的旅客请在广场外等候。”
珮儿拖着行李箱,一步三回头地示意父母放心,一会儿便被拥挤的人群“推”进了候车室。满眼都是候车的人,过年的旅客输送量是平时的几倍,长椅上根本没有一个空的座位。很多疲惫的人干脆席地而坐,稍微讲究些的则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人在旅途,根本没什么形象可言,特别是过年。
可明知道过年时候的火车站是人满为患举步维艰的,在外工作的人还是按捺不住思乡之情,更无法忍受孤伶冷清的大年夜。于是,他们用尽各种方法去获得一张归家的车票;于是,他们满心想念风尘扑扑地回家过年。
血脉相浓的一家人可以在一年中象征着团圆的日子里围炉谈笑,觥筹交错,恐怕也只有游子才会异常地珍惜这样的宝贵时刻吧?而散席离场的失落,各奔西东的无奈,就明明白白地写在了候车室大多数人的脸上。
无论是西装革履的老板还是精致妆颜的白领;不管是靠小生意维持两餐的小贩还是工地上日晒雨淋的工人;或是月入过万的职场经理人,或是流水线上麻木单一的操作员,此时此刻的心情大多一样。淡淡的不舍或多或少地流露在外。
珮儿的思绪很是复杂。这次除了对亲人的挂念,还有对前路的耽忧。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方魔镜可以告诉你,未来有什么在等待着你,就可以免去这许多无谓的烦恼了。可如果真有那么一面神奇的镜子,生命里没有了惊喜和期待,又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