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起来,心说先去菜棚子那边转转,谁知到了那儿,就看到菜棚子上的草帘子全部都被扯在地上,架子也给拉翻了,棚子里的菜好容易长到手掌高,嫩丝丝的黄芽,一夜全给冻死了……”
平安脸儿气的黑中泛青,满是愤怒与懊恼。
这可是一百两银子啊,说不得他的彩礼钱还要从这上面出,就这么被人给毁了,他如何不恨?
谢青山和谢王氏连忙下炕,趿拉着鞋,只穿着里头棉袄,连外衫都顾不上穿就往外跑。平安也跟着跑了出去。
谢萱忙从炕头上拿下谢青山的皂色粗布衫,谢王氏的靛青对襟袄子,追到院子里,见三人已经跑的没影儿了。
他们这番惊慌失措的模样,早就惊动了谢家其他人,惠娘、秋娘和林氏三人都拦住谢萱,问她发生了啥事。
无奈,谢萱就解释了一遍。
然后谢萱对林氏说道:“大妗,你们在家先守着,省的叫别人趁家里没人钻了空子。再有,我志远志诚哥还要上学,这个不能耽搁,其他的事有我姥爷姥姥呢!我跟去看看情况,回来再细说!”
说罢,脚也不停的跑走了。
秋娘是个急性子,匆匆跟惠娘道:“姐,你在家看着盛林儿还有那一帮皮猴子们,我得去瞧瞧去!”
说罢,也跟着谢萱跑了,就剩下惠娘和林氏姑嫂两个干着急。
到了西边菜地里,果然一片狼藉,草帘子被扒的七零八散,没一张完整的。支撑草棚子的木架也被人踹的东倒西歪,木棚子里供暖的火炉更是被人砸的四分五裂,原本炉子上烧水的两个铁壶也不见了踪影。
更别说草棚子里种的蒜黄和韭黄,整个菜地都被糟蹋的一塌糊涂。仔细看那泥粪团中,原本就是水分充足的黄嫩芽苗,这下都被冻成了一个个冰棍儿,整个地皮都结了厚厚一层白霜,眼见是活不成了。
“……三角坟地——缺德的货哟,头顶上长疮,脚底下化脓的坏东西,见不得别人好!焦尾巴绝后代的鳖孙王八蛋龟儿子!八十岁老婆喝稀饭——哪个无耻(齿)下流的东西扒了俺家菜棚子,你咋不扒你家祖坟去?你有本事做,你咋没本事来跟前儿亮亮相,腲脓血搠不出来鳖的脓包腌臜货!贼cào娘的歪剌骨,贱没廉耻的鳖孙王八羔子……”
旁边谢王氏气的跳脚不迭,把今生所掌握的所有脏话、恶毒诅咒,都一股脑的骂了出来,丝毫不顾及此刻十足是个泼妇的形象。
谢萱非常理解她,要有人将她赖以为生的主要手段给断绝,将她最美好的憧憬给斩断,她也会用她最恶毒的恶意来诅咒他。
谢青山站在冻死的韭黄和蒜黄地里,气的浑身都在发抖,黝黑的面皮都紫涨了。
平安垂头丧气的蹲在一旁,双手抱着头,不时的打一下自己的后脑勺。
谢萱走到菜地中央仔细观察了一下,又跑到另一个菜棚子里看了一遍。
回来就看见谢青山一脚将谢平安踹翻在地,气的发颤:
“瞧你干的好事!我让你昨天晚上好好的不看棚子,为了一个女人跑回家给我闹!这下好了!还娶媳妇?还要银子?菜棚子全让人扒了,还娶个屁的媳妇,去哪儿卖钱给你娶媳妇……”
眼见谢青山还要再踹谢平安,谢萱和秋娘就赶紧去拉他。
“爹,你打小弟有啥用?眼见他也后悔的不行哩!”秋娘就劝道。
谢萱冷静的说到:“姥爷,这是有人针对咱们哩!可不只是小偷小摸那么简单!咱得查出来到底是谁干的,把他送进牢狱,要不以后没有安生日子过了。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咱们庄子上那么大摊子,可防不住总有人惦记,给咱搞破坏!”
谢青山听了谢萱的话,也很快冷静了下来,他皱着深深的眉头,狠狠道:
“你说的对!必须把人找出来,送他上县衙打板子、拶他一拶!要不然谁都当咱家好欺负,谁都想来踩一脚,今后我谢家哪儿还有安生日子过?!”
谢王氏咒骂了一通,见谢青山打儿子,也赶紧住了口走过来。听谢萱和谢青山说话,不禁道:“咋抓那王八羔子,咱连是谁都不知道哩!”
谢萱见大家冷静下来了,才慢慢说道:
“我刚看了,菜棚子被人糟蹋的不像样儿,其实都是为了掩饰!菜棚子里的菜都有被人割过的痕迹。就算菜没长多高,割了这么多,少说也有三四百斤,至少也值二三十两银子。他割那么多菜,自己又一下吃不完,肯定是卖了!咱就查!县城、村镇,查谁家卖新鲜韭黄蒜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