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敬亦是气恼。只他较杨氏冷静许多。
他道:“找御史参他们一本倒不是甚么难事。只这桩事一旦起了头,如何将娇娇从中摘了出来?就算娇娇未被那马家子害了去,亦不曾教那些贼匪得逞,女儿家一旦沾上这些事,名声便也毁了。便是现下安然无事、同谦儿亦定了亲,若日后这名声传扬开来,你让娇娇如何在外行走?”
杨氏知自己是气糊涂了,如今她投鼠忌器,一时也没别的法儿。便道:“我不管,你只想法叫御史参了他们。我便不信,他们这般张狂行事,内宅不漏洞百出。”
苏子敬亦去寻了林祭酒商议。不想在林祭酒那处遇到了文华殿大学士汪钟醇。
当年汪太傅在世时,很是赏识殷图祥,对殷图祥有教导之恩,殷图祥亦称汪太傅一声老师。汪太傅亦曾有意将自己女儿许配给他。无奈殷图祥心有所属,中意的乃是诸暨薛家丽娘。倒是汪钟醇与殷图祥交情甚深。
殷图祥亦数次为苏子敬引荐,苏子敬见这汪钟醇谈吐很是不凡,亦引为知己,故而亦是旧识。
叁人坐到一处畅谈。苏子敬便也将这桩事说了出来。
谁知次日,那布政使马罗维同知府殷图瑞,二人竟双双登门,同苏子敬致了歉意,直道惭愧。
苏子敬因当年事,心灰意冷,无心官场,隐到南国子监。虽他顶了个国子监司业的四品头衔,也甚少同官场中人来往。
这朝廷二品大员,江宁府父母官齐齐登门致歉,苏子敬亦不好摆那脸色。勉强应付了过去。
那马家子至今瘫软在床、殷家子身体亦落下残疾。苏子敬不好再出言斥责。
更有那殷图瑞,乃是他挚友殷图祥胞弟,在他面前言辞恳切,直道自己疏于内宅,教内宅妇人行了歧路。
又言他妻子余氏,下月欲来金陵替谦儿操持下聘之事,只愿殷、苏两家日后和和气气做亲家云云。
苏子敬送了他们出书房,杨氏便也立时得知了此事。
是夜,夫妻二人皆不再提那参奏之事。
杨氏听闻马家子瘫软在床,下不了地,殷家子半身落了残,便问:“身体落残是何意?难道是成了瞎子跛子不成?”
苏子敬亦回答不出,道:“彼时我也不好细究。”
杨氏闻得这作恶之人如今正遭罪受罚,心满意足,终是安心入眠。
她此时听薛氏让她不要怨她,她又怎会没有一丝埋怨。
这殷家到底是虎穴狼窝,个个皆是不好相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