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不到那日谢府张灯结、宾客盈门,为他庆贺十岁生辰,传来的却是二叔兵败城破、父子二人血染沙场的噩耗。一时,谢府锦缎换白幡。
那是建元十一年,他出生的第十个年头。
是个多事之秋。
二叔、大哥哥身陨,谢家军伤亡惨重,朝廷权柄更迭。严氏一族又出太师,一时权倾朝野,群臣纷纷附庸,便是他的外家汪氏一族,亦与严太师来往过密,几乎同谢家断了往来。
一场风云诡谲的朝堂争斗,在他父亲,太尉谢玄领兵远赴边疆中硝烟散尽。
殷氏状元殷图祥因失职失察贻误军机而自戕,与太尉继室汪氏体弱抱病而亡这两桩事,便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两颗小石子,瞬间淹没于京城暗涌中。
谢韫铎双手伏地,再行叩拜。
待得起身,见谢未父子牌位已经挪至一旁,中间换了一个牌位,上书“先妣谢母汪儒人宜佳之莲位”。
谢韫铎双手握拳,颈间青筋隐现,盯着牌位,胸口起伏不止。
卫柒屏息不语,用眼睛悄悄瞟一瞟郑管家,见郑管家肃着一张脸,什么表情也没有。忽见谢韫铎突然转过身来,把他吓了一跳,结巴道:“阿、阿铎!你该用早膳了!”
谢韫铎对郑管家道:“她如何当得?她到了底下,有何颜面面对我二叔,我大哥哥?面对我谢氏一族族人?就凭她心心念念之人蠢笨如猪、贪婪如狗,做他人手中刀,当他人杀人剑,害我谢家儿郎?她入了谢家门,如何这般不愿做谢家人?!”
说罢,眼中泛潮,转身出了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