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还以为管中邪故作谦让,只有项少龙知他因未能摸透战刀的虚实,故拣守势,以静制动。项少龙低吟道:“刀名战,战无不胜,管大人小心了。”
“锵!”战刀终离鞘而出,却没多少人能清楚看到这宝贝的样儿。没有人可想像得到战刀会是如此霸道。即使曾试过宝刀厉害的滕翼等人,亦想不到在实战时毫无保留的情况下,战刀有如此威力。在万众期待中,战刀像阳光长虹般由鞘内拔了出来,随着项少龙前冲的势子,化为迅雷急电,刮过两人间丈许的空间,往严阵以待的管中邪劈去。
观者人人张口瞠目,却没有人能叫出声来。管中邪也吃了一驽,想不到项少龙一出手就是舍身猛攻的姿态,忙横移一步,沉腰坐马,连剑挡格。“当!”一声激响,震慑全场。先是刀风破空的急啸声,牵引了所有人的感觉,到刀剑交锋时,管中邪随着响音,虎躯剧震。虽化解了项少龙威厉无匹的一刀,但绝非轻松容易。
这一刀因全无留手,才能造成如此可怕的威势,但弊处却是后者难继。项少龙亦是心中惊悚,本以为这一刀至少可把管中邪劈退半步。岂知对方的脚像生了根的硬生生把这惊天动地的一刀挡格了。管中邪武功确是进步了,难怪熟悉管中邪情况的人都不看好他项少龙。像管中邪这种高手,已臻达人类体能极限所能攀上的颠峰状态,要进步谈何容易。日下他这近乎奇蹟的更上一层楼,项少龙正是大功臣。若没有他作为激励管中邪的目标和对象,管中邪绝到不了目下的境界。
管中邪竭尽全身之力,硬架了项少龙这一刀后,心想若让对方展开刀法。那还得了,现正他旧力衰竭,新力未生的一刻,借身子前冲之力,长击刃迫压着战刀不放,强往项少龙推去。
“嚓!”刀剑摩擦下,发出一声难听之极的声响。项少龙力道始终及不上管中邪,给他推得倒退两步。纪嫣然等立时花容失色,果然管中邪把握得时机,长击刃旋而出,借着身体的横移,避过战宝刀笼罩的空间,由项少龙左侧标刺他胁下露出的破绽。更因管中邪使的是左手剑,这一着无论在角度、速度和机会的拿捏上,均到了妙若天成的至境。
就在爱护项少龙的人惨不忍睹,而恨他者或买他输者大喜若狂时,“锵!”的一声,顶少龙左手刀鞘以一招“以守代攻”,便挡了管中邪这必杀的一剑,还余势未尽,迫得管中邪于骇然中急退开去。全场各方人等,无不为项少龙这出人意表的一招目定口呆。以剑鞘御敌并非什么奇事,但像项少龙般能以左手运鞘像正常兵器般使出完整精采的招数,就是未之曾有了。
这正是项少龙暗中想出来的奇技,以补战刀攻强守弱的弊病。当然,若对手非是管中邪,只是战刀长江大河的攻势,已可教对方落败身亡,但若似刚才的情况,战刀鞘就有救命的妙用了。尤其墨子剑法乃天下最厉害的守势剑术,弃之不用实在可惜,这方面的缺陷,就由战刀鞘继承了。而若非战刀鞘因混了铬而坚硬难毁,亦担当不了如此重任。种种条件加起来后,就是项少龙此刻的战刀法了。
管中邪生平所遇剑手中,惟有项少龙在先后两趟比武都可硬生生把他迫退。心中叫糟时,眼前电光疾闪,刀气滚腾,战宝刀已如惊涛骇浪般乘势攻来。“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项少龙展开领悟得来的刀法,在眨几下眼的工夫下向管中邪连劈七刀,每一刀所取角度均是刁钻无伦,像一道道的激电闪劈而来,在刺耳的刀风呼嘹中,刀剑不住交触,以管中邪之能,初遇这种揉了科学玄理和武学精华、史无先例的刀法,亦给杀得只有招架之力,不住后退。此时众人才懂得狂嘶猛叫。叫得最厉害的是田贞两姊妹和十八铁卫,如痴如狂。
高手如韩竭。许商辈,亦为项少龙威势所慑,脸色大变。最惨的是蒲鹄,那想得到项少龙比传说中的他还要厉害倍。每次战刀劈中管中邪时,长击刃都崩开了一个小缺口,而它的人却躯体剧震,有如被裂岸的怒涛拍击,震得东歪西倒。管中邪到挡了第七剑时,已略摸得了项少龙的战刀法,只觉每一刀劈来虽都有破绽,但由于刀法太凶猛太凌厉,加上没有一定的成法,根本是无从反击。
这亦是刀剑之别,一般剑法中的挡格招数,遇上以砍劈为的刀,更由于这是刚发明的兵器,措手不及下,即使管中邪这种级数的剑手,也要大大吃亏。战宝刀就像变成了急电和疾雷,滔滔不绝的化成一道道芒光,画过两人间的空间,每一刀都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劈往管中邪。项少龙则变成充满了慑人力量的天神,把领悟出来的战刀法发挥殆尽,着着抢攻,绝不用留手,更不须防范对方的进击。管中邪偶有还手机会,战刀鞘就会施出墨子剑法,把破绽缝补得无隙可。
观者只觉项少龙的刀法有若羚羊挂角,去留无由,完全把握不到刀势的取点和下点。身在局内的管中邪更是苦不堪言。“当!”的一声巨响,管中邪虽展尽浑身解数。再挡了他一击,可是终吃不消这暗物理特性一刀的冲姿,给劈得连人带剑跌退两步,步法紊乱。项少龙知是机会来了,大喝一声,如影附形抢前三步,战刀高举过头,当踏出第三步时,战刀由上疾劈而下,猛砍往管中邪额头正中处。
管中邪临危不乱,这时退已不及,除了运剑硬格下,实别无他法。“当!”刀剑交击。不堪砍劈的长击刃当中折齗,就在战刀破额而入前,管中邪表现出他惊人的身手,闪退尺许。项少龙心中一叹,收刀而立,并不进击。管中邪再跄踉退了一步,握着只剩下半截的长击刃,额际现出一道淡淡的血痕,只是被刀气所伤。
喝叫打气之声,倏地消去。两人目光交会。天地似若刹时停下来。片晌后管中邪露出一丝苦涩笑意,抛开手中断剑,躬身道:“项大人的战刀确是厉害,下属甘拜下风。”他不说项少龙武技高强,只赞他的战宝刀,表明败因只在对方手中兵刃,故并非完全心服。但事实确是如此。
欢声雷动中,小盘等无不暗叫可惜,若非管中邪长击刃断成两截,包保管中邪已变成躺在血泊内的死尸。吕不韦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吕娘蓉的俏脸再无半点血色,茫然看着场内两人。小盘偷瞥了神情木然的朱姬一眼后,笑道:“此战确是精釆绝伦,项太傅自创的宝刀和刀法,更使人叹为观止。”项少龙和管中邪忙向小盘敬礼。
众人眼光不约而同集中往吕不韦处,看他是否即场宣布把吕娘蓉许配给项少龙。在吕不韦在不知如何应付时,朱姬干咳一声,冷冷道:“此战虽借娘蓉之名,其实却非为她而战,故婚约之事,大可取消,少龙可有异议?”项少龙当然不会反对,点头应道:“一切全由太后作。”
王齕长身而起,走了出来,到了项少龙前,接过战宝刀,把弄半晌后,转身朝小盘道:“少龙创出此种教人胆丧的兵器。实是非同小可,若能用于马战冲刺战术,将大大加强我大秦军旅近身马战的威力。功劳之大,比之攻城占地,更是影响深远,已等似立了军功。故老将提议升少龙为大将军,负责训练三军,同时统率禁卫、都骑、都卫三军,保卫朝廷,名为都统大将军,请储君恩准。”
吕不韦和嫪毒等的面色同时变得难看之极,偏是别无他法,因为以王齕的身分说出这么一番言之成理的话来,确教人无从反驳。小盘心中大喜,差点要抱着王齕吻上两口,喜他识得体察龙心,欣然道:“大将军所说正寡人之意,请太后赐封!”朱姬方寸大乱,朝嫪毒望去,猛一咬牙,沉声道:“陞少龙为大将军,确是实至名归,至于都统一职,牵涉到都城兵制改变,事关重大,还应从长计议。”
小盘心中大骂,盖王齕提议最厉害处,就是把咸阳守军的兵权,全归于项少龙直接管辖之下。朱姬这么来一记避重就轻,只让项少龙陞为大将军,小盘虽恨在心头,却又是无可奈何,惟有只宣布陞项少龙为大将军。寿宴至此人人意兴阑姗,输得损手烂脚的蒲鹄更是空有满席佳肴,亦难以下咽。
项少龙接受众人祝贺后,小盘当众宣布了五日后到渭河旁持春祭,冲淡了因比武胜败而引来的败兴气氛。项少龙见对面的蒲鹄面无人色的频频与杜璧交头接耳,忍不住问岳丈乌应元,究竟在自己身上押下了多少赌注。乌应元忍者笑,先欣赏了蒲鹄这大输家的表情后,低声道:“只不过三千两黄金吧!”
项少龙听得目瞪口呆。对一般人来说,两黄金该可家人优哉悠哉活过这辈子,三千两黄金已历天文数目,再加上蒲鹄以一赔三输掉的数字难怪这大富豪也要消受不起。此时宴会结束,吕不韦亲把小盘和朱姬送往大门,其他人都轻松起来,纷纷来向项少龙道贺,管中邪和吕娘蓉则双双悄悄溜走了。滕翼和荆俊趁机先行一步,准备应付齐人的伏兵。
宾客逐渐散去时,项少龙在乌应元、王齕,王陵、昌平君桓齮等人的簇拥下,往大门走去,纪嫣然、琴清诸女随行在后。昌平君笑道:“照我看由今天开始,再没有多少人敢正面向少龙挑战了。”
项少龙心中苦笑,二十一世纪所有武侠的小说、电影或电视中的第一高手,无不满身烦恼,希望自己是例外的一个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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