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家里打个电话拜个年呗。”慕长安又气又好笑,通讯这么发达的年代,还能为想家发愁?
至微摇摇头,“今晚他们很忙。”
至微对爸妈的行踪了如指掌,首先挨个岗慰问,送餐发红包,合影,一圈下来,差不多就到零点了。之后他们就在行政总值班办公室,电话指导一线拿不定主意的问题,电话会一直处于占线状态,基本打不进去。
有一年至微锲而不舍地拨打,好容易打进去,想跟父母拜个年,正巧赶上院内出了一例传染病,喻教授正等着cdc回复,至微好巧不巧撞在了枪口上,被喻教授劈头盖脸一顿猛批。
这个家对她最友好的,不是父母,而是照顾她长大的保姆胡姨。
至微拨通了胡姨的电话,胡姨年纪大了,至微特意给她挑了一个字大声音大一次充电可以用一个月的老人机。
几经变迁,胡姨原来的大家庭逐渐四散,如今出入的也只有她一个人,至微每次回家都会去看她,在她家住几天。
她和胡姨的感情比喻教授亲密。
电话嘟嘟了好久,就在至微以为她睡了打算挂掉时,听筒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喂。”
“喂,胡姨。是我。”至微激动起来。
幸好老人有守岁的习惯,否则这么晚,早就睡了。
“是小微呀,你回家了没有哇?”
“没有,还在北京。今年实习,回不去。”
胡姨喃喃道,“那你在北京还好吗?怎么过年?”
“挺好的。我在男朋友家过年。”
“小微有男朋友了,阿弥陀佛。他人怎么样?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一手带大的孩子,犹如亲生骨肉,胡姨是又欢喜又不放心。
“他叫慕长安,是非常优秀的外科医生,人很好,您可以放心啦。”
“慕长安,听着就是好人家的孩子。外科医生呢,爸爸妈妈一定很喜欢吧?”
至微无奈地笑了笑。
能不喜欢吗?只要是优秀的外科医生,都跟亲儿子一样。
胡姨在那头笑,接着又问:“至诚呢,至诚怎么样啦?这孩子,好几年没来看我了。他和燕小姐和好了吗?”
提到哥哥,至微的嘴角不由耷拉了,不过她不想让胡姨操心,说道:“哥哥很好,他出国啦,要好几年才能回来。”
“唉”胡姨叹了口气,“他还说回来给我过八十大寿。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个都飞得远了,我眼睛也不好,发照片过来也瞧不清楚,不知道你们是胖了还是瘦了......”
她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至微才想起来,胡姨正月初五的生日,不知不觉,老人家快八十了。
“我想回一趟家。”和胡姨通完话,至微和慕长安说,“回家给胡姨过八十大寿。”
“我陪你一起去。”慕长安说,让至微猛吃了一惊,“你有空么?”
“有。让李知晨回去值班。”
“这样好吗?”李知晨回老家了,难道把他薅回来?他能干这么无耻的事?
“有什么不好?谁让他是单身狗。”
至微:“......”
慕长安见她愣愣的,笑道:“放心吧,他恨不得早点回来。说不定,此时此刻,他就在客厅被七大姑八大姨围着教育人生,就等着我们打电话解救他。”
“我不信。”
“不信?我现在就打给他。”
李知晨接到慕长安的电话,果然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老慕,天那,你真是救苦救难,我脑袋都要炸了,你敢信吗,她们竟然安排了二十多场相亲,天那,我要疯了。”
“不爽啊?那就回来值班吧!”
完全没有讨价还价,慕长安也不容他讨价还价,李知晨觉得刚被慕长安救出火坑又被他一把推进了狼窝。
“看,我说嘛。”慕长安扬着手机,不无得意。
至微且惊且喜,接着又开始烦恼,“该买点什么给胡姨贺寿呢?”
“好了,夜深了,明天再思考吧。”慕长安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抬头看到床头那缸花,一时之间煞是碍眼。
“为什么要在卧室摆一缸花?”
不仅难看,还阻挡了去浴室的路。
“这个嘛”至微红了脸,从手机上百度出卷丹和迷迭香的功用。
慕长安瞪大了眼:“催情?”
至微点点头,“谁让你最近懈怠了,我就以为,你会不会ed之类的了......”
慕长安感受到了对他实力的羞辱。
明明是看她扶着腰上班不方便,结果就被当做了能力不足。
慕长安一把把她抱起,抛进了被窝,“我ed?”
我ed?我懈怠?开什么玩笑?看我今晚不让你跪地求饶。
“啊~~~~”至微尖叫,手肘按到了遥控器,电视一下打开。
电视里李谷一握着话筒,唱着那首熟悉的片尾歌:
难忘今宵
难忘今宵
.......
好像翻来覆去,就唱的这四个字。
在这个春风荡漾的晚上,至微渐渐迷失在了歌声里。
折腾一晚上,至微腿有点软,慕长安把早饭端到房间里来。
至微握勺的手微微颤抖。
慕长安接过勺子,慢慢喂给她吃,坏笑着:“我的实力怎么样?还说我ed么?”
至微无力地白了他一眼,恢复力气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缸花,连花带缸一块扔了。
至微想去逛庙会,日上三竿了,终于软绵绵出了门。
庙会就一个字:人多,摩肩接踵的。
至微太矮,什么也瞧不见,慕长安只好驮着她往前走,小摊贩都这样和他们招揽生意:“先生,不给女儿来一份?”
慕长安笑眯眯地,至微压根痒痒:“不玩了,老占我便宜。我要去那。”
她指的是旁边人烟相对稀少的喇嘛庙。
“你吃肉了,能进去吗?”慕长安还是有点常识的。
“漱漱口不就行了。再说,酒肉穿肠过,佛主心头坐,心诚则灵。”
好吧,他本来也不甚在意,权当是个旅游景点。
至微漱口,拈了香,一个殿一个殿地拜。
慕长安常听和他对班的小护士提这里,据说专治夜班烂忙命。
如果这样,那慕长安夜班的忙碌程度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至微磕头许愿,周围善男信女,全都一脸虔诚,慕长安虽不信这个,至微教训他说不拜许个愿总可以吧,万一实现了呢。
想想也是,慕长安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双手合十,默默许了个愿。
从喇嘛庙出来,慕长安问你许了什么愿?
至微反问:“你许了什么愿?”
“你先说。”
至微站在树下,阳光在她头顶投上了斑驳和煦的点点光影。
“我许的是,愿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至微微笑着说,“轮到你了,你许的什么?”
“我许的是,”慕长安低头,捏捏她的耳垂,也笑,“如她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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