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笑甩着手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室友苏至微站在楼梯下阴影处,后面跟个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的高大男生。
此情此景沈含笑可谓心知肚明:“老大,你又草菅人命!”
高大男生适时地哼唧了一下。
苏至微小短手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谁草菅人命了?俺们都是文明人,最讲道理了。”眨了眨眼睛还甜美地笑了笑。
男生看到她笑,立时控制不住浑身哆嗦,腿一软差点膝盖着地,忙不迭说,“是,是”然后惨兮兮地低下头,连呼吸都不敢出声了。
方才,她也是这般笑着活动咯咯作响的掌指关节,一脚把他干翻。
事情很简单,至微上学期凄惨地挂掉了《神经病学》,因此非常自觉地暑假没回家,和难兄难弟沈含笑童鞋在图书馆地下室窝了一个月,咸菜就泡面,头悬梁锥刺股发愤图强。
就在半小时前,沈含笑去上厕所,眼前这位身高一米八五体重250斤的男生,连声招呼都没打,一屁股坐在了沈含笑的位置上。
对面的至微当然不干,跟他说这个位置有人。奈何,人仗着体格优势公然藐视她,当面把她们桌上的书包课本一样一样甩到了地上,还嚣张地踩了两脚。
至微是个讲公德的人,为了不打(吓)扰(到)其他人,便约他到外面讲了讲道理。
作为跆拳道黑带选手,至微从来只靠拳脚讲道理,于是就……
说起来男生只挨了两脚,五脏六腑却仿佛拧在了一起,疼得生不如死。
他趴在地上颤抖着撩起衣服,惊恐地发现整个腹部居然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
woc,这个身高不足一米六,顶着一张萌萌哒萝莉脸的女生,特喵的竟是个魔鬼!
“对,对不起,我能走了吗?”
“道理都清楚了?”至微背着手,俨然黑帮头目做派。
男生忍着剧痛,点头鞠躬,嗓子都嘶哑了:“清,清楚了。”
至微肉手一挥:“去吧”
男生抖抖索索将被他扔掉的东西仔仔细细放回去,唯恐没放成原样又要被拎出去“讲道理”。
至微甩了下西瓜头,伸手勾住沈含笑的脖子,一手指着自习室那两个位置说:“爱妃,这就是朕给你打下的江山。”
沈含笑的脖子差点给她勾断,还好这时至微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来一看是喻教授,脸立刻凝固了。
苏老大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她妈——著名肝胆外科专家喻莉教授。
老妈破天荒给她打电话,至微心里咯噔了好几下,立正稍息深呼吸调整好姿容才按下了绿色按钮。
“我还有三个小时,十一点半你到碧月阁来,一起吃饭。”
不是商量,是命令。
在喻教授面前,至微没有说no的权利和勇气。
离十一点半只剩十五分钟,来不及回宿舍修整了,偏偏这时候图书馆通知,下午检修电路,自习室暂停开放,所有人都必须把家当挪走,否则当无主物品清理掉。
至微本想让沈含笑把她的东西捎回去,可是这家伙和她一样,上个自习却带了各种各样吃的玩的睡的,一个人实在拿不了。
于是至微一手抱着水杯睡枕,一手拎着热水壶,背上是差不多和体重相当的硕大背包,蓬头垢面如难民地出现在了碧月阁。
和喻教授吃饭,不了被刺棱,希望喻教授看在她外表如此凄惨的份上,多少施舍点母爱。
至少,吃饭的时候别说什么难听的话,或者吃完了甜品再说。
碧月阁离医学部不远,对至微而言,属于绝对好吃以及绝对吃不起的所在。
上一次来这好像还是三年前,哥哥苏至诚出国留学的时候特意请她在这吃了一顿。
最好吃的是什么来着?鲍鱼汁饭?酥皮羊腿?还是泰式咖喱鸡?……好像碧月阁里就没有不好吃的。
至微暗下决心,只要喻教授让她随便点,她就一吃泯恩仇,送喻教授一个“最佳母亲”光荣称号。
在吃上,从来就别指望跟她谈什么尊严。
报上喻教授大名和手机尾号,服务员把至微引到了“春江花月”包厢门口。
“喻女士还没来,您是先点菜还是…….”
至微赶紧抢答:“必须先点菜。”
服务员交给至微一个pad:“那您先点,选完点下单就行了。”
“好的。”
“您请进!”服务生推开门,至微接过pad,兴高采烈地走进去。
趁喻教授还没来,赶紧把想点的都点上,最好在喻教授来之前吃得饱饱的,这样挨训的时候也能有点心理补偿。
至微摩拳擦掌正准备大点特点,蓦然发现房间里不止她一个人。
桌子那头还坐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喻教授这种级别的,每次开会出差,总要争分夺秒地进行学术交际,因此这个人很理所当然地被至微当做喻教授的交际对象。
有外人在,在不明确谁买单的情况下,至微点菜还是的慎重了许多,毕竟喻教授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点完菜,喻教授还堵在路上,至微玩了会手机,略感无聊,翻出《神经病学》来,翻来翻去,还是只有目录看得懂。
算了算了,看书影响食欲,还是干点别的好了。
无聊的至微开始瞟那个睡着的人,瞟着瞟着,眼睛就直了。
此人也就20多岁的样子,长得相当不错,是至微日常yy的类型。
白衬衣,外面披了件印着s大医院手术室的夏季外出服;头上顶着和着装一样毫无特色的板寸,发际线坚/挺,暂时还看不出秃顶风险;皮肤带点久不见阳光的苍白,脸庞有棱有角,在灯光下一点也不生硬,相反,看起来十分秀气。
啊,即便他额头泛着点油光,即便他眉头锁着,即便睡着也给人一种十分疲惫的感觉,这样的颜值也觉得称得上医疗界顶级鲜肉了。
还有,20多岁就能入喻教授法眼,绝对是个有为青年。
至微里真有点佩服他了,也在这时,灵光一闪意识到:她已经20岁了,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喻教授该不会是………
咳咳,真是的,也不给点暗示,一点准备都没有,穿成这样怪不好意思的。
至微下意识摸了摸脸蛋,滚烫滚烫。
接着又想起喻教授曾有个博士,刚上学就奉子成婚,欢欢喜喜到喻教授办公室送喜糖,结果却是哭着出来的。
她对博士生都这么苛刻,肯定不会对她这么贴心的。
没准这个人只是死乞白赖来蹭饭的投机分子,企图在喻教授这里刷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