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子,我们也走!”刘亦东早就忍不住了,见马文才带了头,立马起身道。这剩下的人,全是祝英怜的人,就等祝英怜一声号令,也都准备走人。
“对,九公子,我们也罢课!”赵德正现下看梁山伯很不顺眼,一点都不想理他了。
“九哥!”祝英台忙唤一声,可怜兮兮的望向一脸平静的祝英怜,“你若走了,便真的没人了!”
“学生……”祝英怜似笑非笑地开口,一双桃花眼正对上一脸平静的谢道韫。
花色在外,清风过堂,拂过那桃花似的眼,莫名的眷恋缠绵。
“学生……”学子轻启朱唇,好似要说些什么,却话语一转,“先生以为如何?”
这一句叫谢道韫觉得很意思,她轻眨了眨眼,平淡如水,“你以为如何,便如何!为何又要问我?”
“涉及先生,英连自然要问!”学子姿态从容地起了身,很是坦荡地一笑,话语中带着几分侃调,“毕竟先生出身陈郡谢氏,又是英连的授业恩师,管着英连的品状。英连可怕先生让英连品状下品,当不了官了!”
“可你真的怕么?”谢道韫似有所悟,觉得学子这副作态有些好笑,“你可一点没有怕的样子啊!”
“是么?先生定是看错了!品状下品,当不了官,英连可怕得很啊!”学子耸了耸肩,一副又无奈又慵懒的样子,随意向着身后的学子问道,“我说得可对?”
“英,英连兄……”赵德正的面色一下子僵住了,他下意识看向祝英怜的侧脸,见她笑得如若春晓之花,不禁咽了咽口水,他记得上次大家要求换房,祝英怜也是这么笑的。
“对,很、很对!”刘亦东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知道应和了。
后面的学子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谢道韫出身陈郡谢氏这个绝世望族,身后还有谢安这座大山,他们刚才一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闹事!更何况谢道韫如今是他们的夫子,可以品评他们的品状,若是她给他们品评个下等,他们就别想做官了!
而不落痕迹提醒他们的祝英怜,在他们心中的威严越发深重。
“罢了!先生不信便不信便是,我就当真不怕好了!”见身后的一众学子,已经一个个醒悟了过来,她当即状似无奈笑道,“不过我也总不能被马文才牵着鼻子走,他说走就走,这可丢面子了!”
这学子当真是嬉笑怒骂皆成文章,每个字眼都别有深意,字字都有文章可做。而且啊,装模作样很是厉害,口才心机样样不少。
“马文才说走的人才是男子!可我偏偏不信这个邪,我以为留下来的,却是大丈夫!”祝英怜抚掌而叹,桃花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没人看见,“大丈夫者,能屈能伸!唯才是举!先生若是有才!即便是为男子,我们也愿听女子一言!好学得经韬满腹,为官为相!如此,听女子一言又何妨?”
一时风烟俱静,良久之后,一个个学子满脸诚恳的开口,毫无之前的杂念情感,有的只是一颗向学之心。
“谢先生有大才,我等愿听先生教诲!”
“请先生讲课!”
“愿听先生教诲!”
“请先生教导!”
他们来尼山是为求一个坦荡的前程,如此受委屈又如何?只要学得才华满腹,来光宗耀祖便好!为何还要同自己的前程过不去呢?
“好!若是你们愿意学!我便愿意教!”见学子们一个个转变的态度谢道韫如何不惊喜,连连点头道。
“九哥!”祝英台有些感动地看向祝英怜,而祝英怜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英台,先生要上课了!”
让学子坐下之后,谢道韫又开始上课,只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惊讶那祝英连的手段。
祝英怜先是转移了众人的关注,反去反问她,又在似真似假的害怕中点出若是罢课的危害,之后为了安抚众学子的心情,在嬉笑怒骂中点出这么做的好处又不露痕迹的夸奖了他们一番,安抚了众人,使他们心里不生出怨气。
这真叫人诧异,分明是小小年纪却想得如此之多。
――另一边
听着学堂里重新传来的读书声,马文才的手死死攥住,脸色阴沉得可怕。
“文,文才兄!”见到这副模样的马文才,秦京生不由得心里有一丝不妙的感觉,但还是强忍住迎了上去。
“祝英连,没出来?”马文才冷冷一笑,偏过头问道。分明是疑问句,到他口中却成了肯定句。
“是的,以祝英连为首的另外一半学子也没出来。”秦京生见马文才越来越冰冷的神色,有些恐惧地回答。心中已经哭爹叫娘了,盼着去茅房的的王蓝田能早回来。马文才的火气,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承受好。
“很好……”马文才并没有雷霆大怒,反而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这实在让人猜不透他想干什么。只有那双明灭不定的凤眸,让人感觉到他好像有什么不怀好意打算……
他轻扬起头,唇边绽开一丝邪气的微笑,祝英连,真没想到你会站在谢道韫那边……
莫名,他心中涌起一丝不甘,一丝委屈,一丝不服!
谢道韫,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