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三天前接到一通神秘的电话后,老大就跟平时有些不同了。他似乎一直在犹豫些什么,也一句话没跟他们讲,这几天老是将自己一个人关进办公室,这跟以前他接到案子时的态度大相迥异。以往他总是果决坚定,该吩咐他们的事绝不打半点折扣,但是这次——过了三天他才要她查一些c市的相关官员名单以及城东某社区的拆迁改建项目。
很显然这是涉及政府的公务,一直以来是他们的征信社从不踏足的一块领域。
钟聆不太确定这是不是跟三天前的那通电话有关。
程否沉默了半晌,语气低沉地开口:“你回去吧,我要一个人静静。”语气虽缓和,却不容否定。
钟聆在他桌前站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拾好桌面上的东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办公室。
老大不会刻意隐瞒他们什么事,尤其是跟工作有关的事,但他不想说的,没人能撬开他的尊口。
程否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办公室,眼睛望着大门旁边的窗口。这是一幢传统的二层楼房,没有落地窗,唯一的窗口就在他办公桌的对面,外面是一条狭长的阳台走道。
窗外摆着几盆绿色植栽,钟聆说它们除了缓解视觉疲劳,还能带给人良好的心情。他从不关注这些小事,随她去折腾。
他忽地想起刚才钟聆走之前说的话,他们征信社从不接政府公务案,的确如此。
自征信社在他手里成立以来,他们接的主要是商业上的案子,以及一部分私人案件,有时候甚至还会牵扯到刑事案,但是无论怎么样,跟政府事务有关的案子,他是绝对不会接的。
征信社的存在,说明这个世界有太多摆不上台面的事情,只能私下里解决。而政府机关,这样的事就更多更秘而不宣。走上这条路的人,早就在最初的时候就该明白这条游戏规则。既然如此,又有什么理由去用本身就不光明正大的手段,去揭发对手的不光行为?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但是这次不同,这里面关系到一个他过去的朋友,很特别的一位朋友。而这位朋友,最近刚刚从监狱里出来。
他必须承认,他犹豫了。
就在他为这件特殊的案子举棋不定的时候,同一时间,跟他巧遇过的莫可也有些措手不及。她正被自己对面的邻居叫出来问东问西,害得她后悔不迭自己没有立刻关门躲进屋子里,结果让这位老街坊以关心的名义所缠住。
“小可啊,”住在对面的是一家姓张的老住户,也算是从小看她长到大的长辈。“刚才你家是不是有人来了?我瞅着是个男人咧!还挺年轻的,跟你是什么关系呀?你平时家里一向很少有客人的,这是谁啊?”这张大妈什么都好,人也很热心,就是有一点,其实也跟无数的中年大妈都一样的毛病——好打听,爱八卦。一点事情也可以让他们嚼上老半天。估计是刚才程否来她家的时候,被她从窗口看到了,于是就为这跑来敲她的门。
“没……就是一个以前的同学,刚好碰到了。”她也知道,不给个合理的解释,这张大妈会跟她打听个没完。遂随随便便就回答了这么一句。
“是同学啊?小可啊,我不是多管闲事哦,你是个女孩子,又是一个人住,万事还是多小心一点好,”张大妈拉过她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又拍,语重心长道:“你别怪我多事,你爸妈走的时候还特意来我这嘱托了几句,说让我平时多看顾下你,我看到你家有什么事,也不能不问问,你说是吧?”
莫可被她说得,本来没什么的,这会儿突然就有点不太好意思起来。“谢谢你啊,张伯母,我也没想那么多,就刚好在外面遇到老同学,顺便就请他来家里坐坐了。”她没想到自己独居太久了,家里忽然来一个人,还是个异性,就被邻居看成是件不得了的事。
请男同学到自家来喝杯茶,这不正常吗?
“我明白,我明白,”张大妈一边点头一边继续拉着她的手,殷殷叮嘱道:“总之呢,你还是留个心眼,有什么事过来叫我也行,听到了吗?”
她小心翼翼客客气气地总算将这位大妈送出门,关上大门的时候还长舒了一口气。
这张大妈平常也并不是这么多事的,大家碰面的时候也不过是相□□头,打个招呼寒暄几句而已,想不到这次会因为这件事引来她的喋喋不休。虽然明知道这张大妈也没什么恶意,但若再来几次这样的事她可吃不消。她还是喜欢自己的生活单纯清净点。
还好这件事只是一次意外,下次应该不可能再遇到程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