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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丝绒

颠簸中她看见手与臂上或淡或浓的,斑斑的红,沾上的脂膏。她掩住眼睛的指缝间碎出眼泪,可下半张脸也是失控的,不好看的笑容。都沾脏了,他们是一样的人,流着不健康的血——她想,如果能用水笔画一张分区明确的网格,将我们分成两半,那该是一个多么文明有序,又无聊的世界。

是沉圆清理的现场,他尽力将一切恢复成他们纵情狂欢前的形状,但拭过桌面的手像洗手液泡沫未冲净般黏附了一张活嘴,张着啄他。他走向偎在高背椅里的岑迦,她的头发被他料理得那样黑而密,蓬蓬地散下来只露出来一片小而薄的下巴,口红被蚀得像稀薄的血丝渗出唇来。

他突然觉得姐姐变得很小很小,小得他能就这样装进眼睛里,小得他愿意摊开手掌捧住她。

岑迦的腿心还隐约酸涨着,浑身的力气给滤干了,竟连抬起眼皮瞥一瞥那个矮下身子伏过来的讨厌的脸的劲儿都使不动,任沉圆道,“姐姐,回去给爸爸打一个视频,告诉他你要陪我出国演出了,好让他放心。”

分明是和你一起,才让人最最不放心。

“等回来,有些事就需要与他摊开讲了,”他很郑重地屈膝落地,模拟那个需要凭半跪才能赋予意义的动作,其实他早被她牵引着做惯了,许多遍,“爸爸肯定会希望姐姐幸福吧,我们……”

岑迦蓦地睁开眼,沉圆头一回觉得睫毛是这样坚硬的东西,直逼着他的心戳出洞来,“摊开讲?讲我们早就上过床,讲你把我锁在身边好些天吗?拜托你,哪怕再不顾他的死活,也想想你妈!”

“是丑事吗?啊,也许他们这么觉得吧,可我想让所有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迟早的事,”他就这样郑重又仓促地决定了他们的关系一样,那个家早不被他放在眼里,他的家在她离开时就已经四分五裂了。“你不在这些年,他们早都听我的。”

“至于我,我听姐姐的。”

佯装乖顺地要将头埋回她起伏着的胸口,却被岑迦一个闪身躲开,他不气馁,哪怕她说出这样的话,“听我的?好啊,我陪你去演出。演出结束后,再也不要这样赖着我。”

将头陷得更深了,岑迦感到胸腔的窒息感,他说道,“那么,要容我不乖一次。”

我实在,实在做不到听你话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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