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续兰把人抱起,往外走,在寝殿的床上放下人后,雪芽居然又醒了。他抓着贺续兰的衣服,“哥哥,你去哪?”
雪芽等了一会,没听到贺续兰的回答后,手脚直接缠上贺续兰的身体,“你不许跟他单独相处,他是坏人。”
贺续兰依旧不言语,只轻轻拍雪芽的背,像是在给兔子顺毛。拍着拍着,雪芽慢慢阖上眼,继而彻底睡熟,等再醒来已经是翌日早上。
雪芽听不懂贺续兰和易烨封在说什么,但易烨封在他这里已经成为头号警惕人物。崔令璟虽然喜欢贺续兰,但贺续兰明显不太爱搭理崔令璟,但易烨封就不一样。贺续兰总是私下见易烨封,而且他说易烨封是坏人,贺续兰居然不赞同他。
故而雪芽再一次看到在宁伏宫看到易烨封的时候,他没有犹豫,脱下自己的绣花鞋朝易烨封的头砸过去。
易烨封习武之人,反应极快,头一偏就躲开偷袭他的“暗器”,同时目光如电看向躲在柱子后的雪芽。
雪芽没想到易烨封这么容易就躲开,还发现他的所在,不过他并不慌张,单脚从柱子后跳出来,抬着下巴,倨傲地说:“你,把我鞋子捡来。”
易烨封没动。
雪芽咬了下唇,目光不由看向左右,发现这里居然只有他和易烨封之后,有点怕了,可是他又不愿意在易烨封面前认怂,只能鼓起勇气,继续狐假虎威。
“你不捡,我就告诉太后哥哥,让他罚你!”
第六十二章
易烨封盯着雪芽看了半晌, 转身走到那只绣花鞋旁边,弯腰拾起。雪芽见他捡了鞋子,心里那点害怕又消失了, 只剩下得意, 故而待人拿鞋走到他面前时, 他伸出自己的脚。
半天不见易烨封动, 雪芽催促起来, “你愣着做什么?帮我穿上。”
易烨封看着仅到他胸口的雪芽,慢慢单腿蹲下。而他刚蹲下, 一只脚就迫不及待踩上他的膝盖。
雪芽单脚站累了, 又不想把脚弄脏, 看到易烨封蹲下,连忙借对方的膝盖放脚。
易烨封眉心几乎微不可见轻拧了一下, 但很快他握住雪芽的脚。他身材比常人高大许多, 连手也是,而雪芽则是相反, 他的脚在男人当中明显算是小脚。
“雪芽?你在这里吗?点心做好了。”
不远处传来黄公公的声音。
雪芽一听, 哪顾得上继续羞辱易烨封,当即想把脚抽出来, 可易烨封居然握着不放, 弄得他只能压低声音凶对方,“你松手!”
易烨封抬眸看向雪芽,他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说,而雪芽对上易烨封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憷, 声音骤然弱了下去,“你……你松开嘛, 我不要你帮我穿了。”
易烨封重新低下头,他看着手里的脚,缓缓松手。雪芽连忙回脚,又夺过易烨封另外一只手上的绣花鞋,慌忙套上,朝声音传来处走。
等看到黄公公,他才松了口气。
雪芽净手吃上点心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那小妖果然有一套,吓死他了。
上京今年的天气格外奇怪,年末一场雪灾蔓延到年初。如今才到春末,天气就反常地变得炎热,仿佛已到上京的六月,宁伏宫的荷花更是早早地开了。这并非是好迹象,钦天监的官员连上几封奏折,说今年可能会有一场时间跨度很长的干旱。
但这一切跟雪芽没有关系。
雪芽玩疯了。
过了一段无所事事的日子后,雪芽认识了一个小太监。那个小太监叫祝丘,是黄公公经不住雪芽磨,没办法派过来陪雪芽玩的。
本意说是陪玩,实际上看着雪芽,得人出事,可哪知道雪芽被祝丘带着玩了许多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雪芽从小在青楼楚馆长大,作为小倌培养,根本就没机会接触寻常男孩子成长过程中会碰到的东西,而祝丘是乡下孩子,从小下水捉鱼,上树掏鸟。黄公公让他带雪芽玩,他见雪芽行为做事有时候幼稚得像个孩子,便带着人玩他小时候玩过的,没想到一发不可拾。
*
贺续兰在书房里听到外面蹬蹬蹬跑过去的脚步声,眉心轻轻一拧,过了一会,脚步声再度响起。这次他直接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才打开门,就看到雪芽浑身湿漉漉的,正要从他房门口跑过。
贺续兰手一伸,把人捉进房里。
雪芽刚在水里玩了一圈,脸被日光晒得有点红,但也只是有点红。他体质奇怪,陪他玩的祝丘黑了一大圈,他依旧一身皮肉白得发光。
冷不丁被人捉进房里,雪芽有点不高兴,可毕竟捉他的人是贺续兰。他压下心里的不高兴,把自己刚摘的荷花给贺续兰看,“哥哥,你要花吗?”
贺续兰拧着眉把雪芽打量了一番。雪芽下水摘荷花,衣服从里到外全部湿透,头发都湿了一半,散下来的碎发黏在雪白脖颈上。因为鞋袜也湿了,雪芽干脆脱了鞋袜,赤脚在外面跑,细细脚踝上还沾着不知从哪来的草。
现在的雪芽像个漂亮的野小子。
雪芽见贺续兰不说话,就扭了下身体,“哥哥,你没事的话,我还要去……”
话没说完,被人抱起往里走。
贺续兰把人放到供休息的榻上,伸手把雪芽襦裙下的底裤扯了。
雪芽先是惊呼一声,手抗拒地在贺续兰肩膀上捶打几下,继而就任对方欺负了。
贺续兰低头看着身下的少年,看到对方眼里浮出水光后,他拿过被雪芽丢到一旁的荷花,扯下一瓣递到雪芽唇边。
雪芽正晕乎着,不自觉地张嘴咬住,等发现自己咬的是花,嗔怒地瞪了贺续兰一眼。
“这朵花是……唔……开得……最好的。”他断断续续地抱怨。
贺续兰用手指拂开黏在雪芽脸颊处的碎发,意有所指,“的确开得最好。”
*
贺续兰起身的时候,雪芽还软在榻上一动不动。窗户未关紧,凉爽的风从缝隙里透进来,吹拂在他身上。
这个漂亮的野孩子在此刻褪去了野性,只剩下漂亮,让人挪不开眼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