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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寸丝不挂 >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你认识我们二少爷?”

修缘点头,却看家丁的样子,似乎半信半疑,又兼嫌弃他是个穷和尚,只草草回道:

“老爷同大少爷、二少爷往宁波府去了,近日都不会归家。”

说完便转身进了庭院,只留下门前那三五个活门神。

修缘不得已,一个人走在苏州前街,正巧有人说书,围了一堆人。

“众位看官可听好了,上一回咱们说到秦老爷子大战凌九重,你们可知道,这十多年,江湖上又出了个甚么人物?”

众人皆摇头,那说书的捋了捋白胡子,拍着板子道:

“众位有所不知,百来年前,不知从何处迁来个一等一的魔教,名曰天一教。天一教源自藏教分支,经数代洗礼,教众却大多汉化,不仅识文断字,历代教主研习四书五经兼中原佛法,吟诗作对,琴棋书画,竟样样精通,个个都是神仙般的人物!”

修缘挤进人堆里细细聆听,一开始不禁称奇,在这人来人往的大道上,老先生竟然公开戏说天一教,却不怕被广布的教众报复听到后来忍不住笑了,这样的说法,倒像是为那莲花生及其先人开脱,难怪无人找他麻烦。

虽然不辨真假,但耐不住心中好奇,便继续听下去。

“然而上任教主刘恒名,如今算来也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八年前却已死了,当时正值壮年,你们道是何故?”

众人纷纷猜测:

“定是练了邪功,走火入魔而死!”

“我看是被秦老爷子斩妖除魔,死在他老人家的剑下!”

“或者有魔教教徒造反,趁乱杀了刘恒名?”

那老先生笑着摇了摇头,喝一口大碗里的好酒,一一回应道:

“刘恒名一向小心谨慎,就连独步天下的《惊和经》,也只敢练至第七重,再往上便高山仰止了。”

人群里随即又有人问道:

“为何?”

“刘恒名怕死。这《惊和经》非常人可练,就算他这般武学奇才,练至顶重,损经动脉,虽内力无人可比,寿命却大减,恐活不过三十岁。尤其最后几年,一月当一年那般老去,才二十□的年纪,便如垂暮老翁,可怕之极。刘恒名日夜研习,一是以他那般过人资质,却只能练至第七重,二是他自己也明白,到了这里便是分水岭,再往上危险重重。”

有人感叹:

“魔教行事阴邪古怪,自古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刘恒名倒是小心!”

老先生又道:

“那秦老爷子逼得凌九重躲回望川宫闭关,自己却也受了重伤,不问江湖事,一切交与史盟主打理,自然跟刘恒名之死无关。”

众人又是一番唏嘘,联想到近日史龙翔及四大家之死,都摇头叹息:

“听说这次秦风秦庄主亲自出面,定会给众人一个交代!”

“是啊,秦庄主已去了宁波,二位公子乃人中龙凤,也都去了,江湖如何能少得了秦家!”

修缘一惊,原来秦远岫去了宁波!苏州离宁波有些路程,但方才那撑船老翁明明白白说了,武林大会推迟半月举行,应当来得及。

众人说着说着,又回到正题:

“那刘恒名之死,究竟跟谁有关?”

老先生摇头道:

“千算万算,谁会想到,刘恒名竟是死于自己亲生儿子之手!”

众人皆吃了一惊,连修缘也呆立在当场,当日他闯进祭放牌位的石室,就觉得不对劲。莲花生的父亲明明叫做刘恒名,为何却给他起了这么个古怪名字。本以为是他的字号,但“莲花生”三字却清清楚楚写在严谨工整的牌位上,修缘始终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听说刘恒名死于莲花生之手,疑惑更重。

旁人也是惊讶万分:

“怎会如此,天下竟有这样的忤逆子,简直畜生不如!”

“魔教中人行事极端,常有灭人伦、悖德行之事,只是听说刘恒名与妻子恩爱,一家和睦,却怎么生出这样的儿子!”

老先生眼神飘渺,半天才感叹道:

“个中缘由,恐怕唯有当事者才清楚。当时莲花生年仅十四岁,与父母往古棠道去寻魔教圣典,却只他一人回来。有传言说……”

“如何?”

老先生又捋了一把白胡须,却不愿再多言了。

众人也只当听个热闹,见那老翁起身要走,便作鸟兽状散了。

唯独修缘呆立在当场,他与莲花生行过那等亲密事,如今听他身世,不论真假,怎能不心惊。

他早料到莲花生性情阴鸷,生杀果决,却没想如此倒行逆施,天地难容。

“年轻人,都散了,回去罢。”老先生收拾好字卷书画,背在身后,转身离开了。

修缘有许多话要问,却又不知从何处问起,况且以他的和尚身份,又有什么立场多言。江湖说书,毕竟不能当真。热热闹闹的前街,如今只剩下寥寥几个行人,修缘抹了一把脸,问了去宁波府的路,便提快脚程,往浙江去了。

路上经过修缘上回被戒十他们围堵的小镇,修缘想起当时也是在此处捡到了那只赤狐,后来乱斗中不见踪影,不知现在如何了。

临近傍晚,他肚子实在饿了,此处又不是荒郊野外,可以打野味或者捉鱼捞虾,修缘看前头有间客栈,想试着化缘要些斋菜,又羞于启齿,正踌躇间,忽见店家扔了个少年出来,骂骂咧咧道:

“小畜生,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你在我这里白吃白喝,吓走了我的客人,还想让我留你!呸,早些滚远点!”

修缘上前一步,趁那少年跌倒前,稳稳接住了他,刚想跟店家理论几句,却见那少年人衣衫褴褛,脸上更有几处已然溃烂,简直其丑无比。

无论店家如何谩骂,少年却不还口,修缘扶起他,哪里还顾得上化缘之事。

“小兄弟,你可有亲戚朋友在此处?”

少年摇头,修缘思衬一阵,道:

“既然你我都无牵无挂,不如一同结伴去宁波府,我看你脸上伤得不轻,寻常大夫难以医治,那武林大会上,奇人异士无数,先给你将伤治好了,再作打算。”

14、第十四章

在修缘看来,这少年人大约是个哑巴,问他话,他只会摇头或点头。

两人走了一阵,修缘想这小镇里怕是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了,只能走到郊外,再想办法。

天漆黑的时候,两个人坐在河边烤鱼吃。先前少年淌水下河的时候,看到了河水中自己的倒影,真是惨不忍睹。

少年并不是很介意,借着河水将脸濯洗一番,不再灰头土脸了,却衬得溃烂之处愈发明显。

修缘走过来,捧着他的脸仔细查看,不是被人弄伤的,看样子是生病所致。

“你不要用手摸,现在天黑了,明儿个一早,我就去采些野草药,捣碎了给你敷上。虽不能药到病除,但溃烂处不再扩散就好。”

少年点头,走到一边点燃篝火,等着修缘将鱼用树枝叉好,送过来翻烤。

修缘发现少年睡觉似乎天生警觉,稍有风吹草动便醒了,神情却相当茫然无措。他将后脑勺枕在交叠的手臂上,仰头就能看到璀璨的星空。

少年的眼睛很美,狭长而微微上挑,不管往何处看,都十分动人心魄。眼眸轻轻流转,像琥珀一样灵动纯粹。可惜脸上几处溃烂,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只这双眼睛,依旧神采非凡。

第二天一早,少年在河边渐渐转醒,修缘已经将捣好的草药汁倒在洗净的芦苇叶上。

“敷上去,应该会好一些。”修缘看这少年是个无爹无娘的孤儿,四处流浪无可为家,便动了恻隐之心,他自小也是孤苦无依,连自己的爹娘都未见过,幸好师父将他带大,教他认字习武。

如今路上多个结伴的,也可互相照顾。

他将草药汁一点点抹在少年脸上,微辣的刺痛感使他皱眉,修缘用手背将顺着脸颊滴下的绿汁抹掉了:

“既然你不知自己的名字,我便叫你平安可好?希望你人如其名,平安喜乐。”

少年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荒山野岭中。

走了半日,两人脚程算快,眼看又翻过一座山,修缘都微微轻喘,平安竟不见丝毫疲惫,且愈战愈勇,精神大好。修缘暗暗探过平安的脉,十分平常,不像习武之人,又看他身上几处淤青,穿着店小二的衣裳,估计是掌柜的让他做苦力或招呼客人,稍不满意就手脚并用,打得不轻。

午时之前,修缘找了一处树荫,让平安在此等他:

“我去找些吃的,你不要乱走,就在此处等我。”

山里野味多,修缘捞了一只灰兔,又采了一把蘑菇,不过半个小时便回来了:

“收获不小。”

平安睁大眼睛望着那只灰兔,它不知每日吃的什么,长得忒胖,圆滚滚一团,手脚俱掩在毛绒身子之下,修缘刚把它放下,就摇晃着身子朝平安蹦过来。

平安伸出手,那灰兔就竖着耳朵舔他的手心,又钻到他怀里去,缩成一团,打起盹来。

修缘蹲下看他们:

“火都生好了。”

平安摸了摸修缘的光脑袋,意思大概是,和尚怎么能杀生。

修缘拎起兔子的两只后脚,作势就要扔到一边,剥皮拆骨,置于火上慢慢翻烤:

“野兔肉很香的。”

平安不理,抱住毛团子就是不放,用脖子蹭蹭,再用手背摸摸,显然对这只灰兔十分留恋,不愿它成为盘中餐。

修缘笑了笑,只得捧来蘑菇,洗净了放在火上烤:

“中午只有这个充饥,前面有一方树林,待会儿经过那里,便把它放了。”

平安将灰兔抱在怀里,一直待到饭后,才依依不舍将它放了,又与修缘在河边喝了水,继续上路。

此地荒郊野外,修缘提醒平安,随时会有野兽出没,又看他少年模样,对前尘往事一概不知,不由笑道:

“罢了,我在后头走,有什么异动也好防范。”

两人走到天快黑了也安然无恙,便渐渐放松下来,附近没有破庙,修缘打算翻过这座山便停下休息:

“再过三五天就可到宁波。”修缘一笑,明眸皓齿,四下里寂静无声,似乎连花草都在听他讲话。

可惜莲花生从未看过他这副开怀自在的模样。

走了约一炷香时间,修缘忽觉得附近林中有异动,鸟儿都纷纷飞走,蹦出来的野兔狸子,也顷刻间就不见踪影。

“平安,当心!”他捉住平安的手腕,两个人一齐回头,树林里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正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们。

修缘屏住呼吸,小声对平安道:

“咱们遇到狼了!”

平安眼睛直溜溜地望着那只狼,修缘将他护在身后,两人一狼静静僵持着。

他们手上没有武器,眼前似乎是一只饿狠了的狼,赤手空拳,修缘并没有多大胜算。

狼仰天嚎叫,修缘手攥得紧紧的,他担心这只狼会把同伴招来。

就在野狼飞扑向前发起攻击的时候,修缘一把将平安推开,足尖轻点,越过跳跃而来的狼,左腿一扫,直直踹向狼的肚子!

这是一只成年公狼,方才那一下,修缘踹得并不重,却激起野狼最大的愤怒与狠戾,它从地上爬起来,迅速站好,耳朵与背部的毛均竖立起来,弓起身子,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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