燮信听了,目光从玉儿脸上移开,站起身,对柳太医道:“道长且在此略坐片刻。”
书房里刚刚被拾过一回,燮信坐在书案后,扫视了一圈众臣,心中的疑惑渐渐定在一个人身上。
众人各自问安后,燮信粗略讲了些带兵入宫的情由,只隐去玉儿相关细节不谈。
“今日之事这般凶险,陛下带兵过市在情理之中,明日出个告示,便可安抚民心。”负责监察皇族言行的监察史道。
“陵王乃陛下手足,谁知其竟有这般谋逆之心。”御史大夫叹了口气。
最后发话的是大司马许卿:“不管他有没有谋逆之心,他已做了这般大逆不道之事。”他抬起头,试探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他?”
燮信开口道:“今日之事虽属凶险,然幸得李将军护卫,又有线人密报。至于陵王,他已被孤处死。”他看了一眼许卿的神色,续道:“现下宫中已然安定,神武营叛逆将士存活者不多……如何处理,明日朝会再议。”
众臣各自请安告退。
燮信回到内殿,见玉儿还在昏睡,心中已隐隐不安,而柳太医的的话更是教他瞬间脸色大变。
“依脉象断,这位女子已怀胎两月有余。”
怎会?他一听之下,只觉荒诞无稽。道人言之凿凿,且她从未有过葵水,再者……
他挥手屏退下人,盯着柳太医道:“脉象可确切?她今日受了惊吓,想是不能断准的。”
柳太医摇头:“老道所断,无有不准。切了两回,脉象皆显示有孕。”
不可能,燮信仍是难以置信,然而柳太医医术他是见识过的,他若断不准,其他太医更是……
心念电转间,他忽的记起道人死前所言所行,道人何以要以心头血炼药,又为何句句不离玉儿,难道已知自己会将丹药留给她?
那颗丹药……竟是助女子怀胎之用?
这一日之间,他情绪起落,五内如焚,此时又忽闻此惊人消息,虽已悟到缘由,然而一时间感情交织错乱如麻,周身气血翻涌升腾,喉头微觉腥甜,鲜血已自口内喷涌而出。
柳太医反应过来,立时伸手去为他请脉。
燮信一手撑在他臂上,勉强站住了。入怀摸了摸,并没帕子在身上,他用食指抹去口角污血,混乱不堪的神智渐渐恢复清明,只一颗心仍在乱跳。
柳太医回手,垂首道:“陛下心脉受创,急需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