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喜不喜欢,想不想演,能不能接受?”
沈戈沉吟片刻,像是在认真回想,“他没说过。我们当时没有剧本,就没讨论过这事,那会儿就只谈论试镜来着。”
梁制片重重地叹了口气。
沈戈趁机问道:“凌老师不想演吗?”
“也不是——”梁制片可不是凌笳乐或者那个笑呵呵的助理小李,会轻易被他套出话来。
梁制片换了个笑脸拍拍沈戈肩膀,“这事你不用操心,张松这个角色铁定是你,跑不了。”
对,张松。
沈戈看过剧本了,他要演的那个人叫“张松”。
如果凌笳乐愿意演,他就是“江路”。
戏里面他将会喊他“小路”,嘴唇微合,舌头上卷,舌尖轻轻在上颚一点,温柔又利落的一个音节。
沈戈笑道:“梁制片,那天王导说,要是凌老师不演,张松就也得换人,我就以为——”
梁制片也跟着笑起来:“他就是吓唬那个傻x肖总的。你自己应该能感觉到吧,王序对你是一百个满意,你就放心大胆地进组就对了……”
只是吓唬那个肖总的。沈戈作为当事人都只是稍感意外,并没有完全信。那个肖总恐怕也没有完全信。
只有凌笳乐那个傻子信了。
……
“乐乐,怎么还吃呢?”张媛抬头问道。
凌笳乐吃桔子的动作一顿,心想:“又来了。”
张媛平时对他比凌宗夫对他宽松多了,只除了两样,他觉得他妈已经严格到变态的程度:一个是以前学舞蹈的时候每天的训练,后来他不跳了,张媛也就没办法了;另一个就是吃东西。
凌笳乐怀疑他妈在吃东西这方面有强迫症。
凌笳乐举起手里的半个桔子:“水果,不长肉。”
“果糖也是糖,都下午五点了。”张媛不赞同地说道。
古人是“过午不食”,他们家是“过五不食”。
mǔ_zǐ两人从前每天晚上七点都要去训练室,运动量很大,所以五点之前必须停嘴;凌宗夫则纯属性情使然,认为克制食欲有利于修身养性。
“师母,乐乐现在不跳舞了,稍微胖一点也好。”和张媛并排坐在沙发上的施时如此说道。
凌笳乐心里“噌”得蹿起小火苗,认为施时又故意当着他爸妈的面挤兑他。
他不跳舞了,跑去当明星,这是他最让父母失望的一件事。
而施时作为张媛的得意门生,年纪轻轻已经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当起了舞蹈编导,带着团队欧洲美国四处演出,比他强多了。
凌笳乐早期的粉丝都知道有个“别人家的孩子”贯穿他整个少年时代,曾给他造成一整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心理阴影。
这个人就是施时。
只要有施时在,他爸妈的口头禅就变成:“你看看你师哥——”只要施时一来,他凌笳乐就好像瞬间长出一身毛病。
就看现在他们一家三口坐的位置:张媛和施时坐在沙发上看施时新排的舞,凌宗夫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看书,偶尔给那两人续点茶水;凌笳乐这个亲生的倒像个外人,远远地坐在餐桌旁忿忿不平地吃桔子。
“我知道他不胖,”张媛说道,“我也想让他多长点肉,但是他前阵子一下子瘦了不少,这会儿又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
凌笳乐在心里哀嚎,他怎么就暴饮暴食了?
施时笑着看他一眼:“师母,就是个桔子。乐乐这个年纪一会儿就消化完了。”
张媛无奈地笑了,“你还老帮他说话。他才比你小三岁,你还把他当小孩子。”
凌笳乐掰了两瓣桔子一起填嘴里,暗自翻了个大白眼。
“乐乐,你也过来看看。”
凌笳乐不乐意地往桌上一趴:“他那是当代舞,我又不懂。”
他才不傻呢,跟施时坐一起肯定又得挨呲儿。
“坐直了!你看你妈妈和你师哥怎么坐的?”凌宗夫训斥道。
凌笳乐“嗖”地挺直腰背。
“去,看一看,学习一下。”
凌宗夫发话了,凌笳乐只得不情不愿地蹭到张媛身边坐下。
“乐乐觉得怎么样?”看完第一幕后施时问道。
“这一开头两人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我怎么觉得两人一开始的动作都特别松呢?好像都没什么情绪,不像后面能吵起架的那种。”
凌笳乐故意挑刺。
施时和张媛听完若有所思。
施时点头道:“乐乐说得有道理,开场就应该表现出两人的貌合神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