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吃饭,有点饿,你去帮我找找有没有吃的。”宋颂说道。
顾临深一听宋颂没吃饭,立刻不耽搁了,转身就往屋里走,仿佛生怕宋颂饿着了。
顾临深外公瞧见两人的相处模式,不由多看了宋颂一眼。他这外孙连他们的话都不怎么能听进去,宋颂只是随口一句“有点饿”,就让他外孙脚步都加快了不少,着实很了不得。
“赵爷爷好。”宋颂主动开口。
顾临深外公朝他颔首,递给他一把花剪,让他陪着一起打理一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他问道:“那位老师的事,你都弄清楚了?”
宋颂点头。
“我刚和老师聊完。”
宋颂拿起剪刀,咔嚓一下剪掉一根枯枝,态度十分轻松。
他嘴巴也没闲着,把事情简单地给顾临深外公讲了一遍。
顾临深外公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他们夫妻俩也算儿孙满堂,儿子女儿都有,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也不少。
只要想到这种事可能发生在自家儿女身上,他就根本无法接受。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顾临深外公耐心地听宋颂把事情始末讲完,才问道:“对方是什么人,你都问清楚了?”
宋颂说道:“问清楚了。”
顾临深外公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询问:“你准备怎么做?”他注视着宋颂稚气犹存的脸庞,想从上面看出点端倪来。
宋颂眉间没见多少愁色,姿态仍然轻松优游。
他把自己的计划给顾临深外公讲了讲:他准备把集集证据,把他送到那家伙的对手手里,顺便把两老已经知晓这件事的消息稍微透露给那家伙的对手,让对方觉得自己只要动手就肯定能把那家伙拉下马!
有些事他们做起来不那么方便也不那么快捷,要是搁在竞争关系的人手里,相信对方会做得比他们好一百倍。
人么,在涉及到自己利益的事情上总是分外积极。
当然,宋颂说的时候把这些想法修饰了一番,没讲得那么露骨。
顾临深外公从来没见过宋颂这样的小孩。
这小子分明才十七八岁,心智却比同龄人成熟太多,还是满肚子心眼的那种。
他们家在县城都只是租房子住,却把这种涉及到人员任的计划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只是再小不过的事情,还比不上回家多刷一套题。
虽说他这计划只是在借力打力,可这种借法也不是人人都敢想的。
如果宋颂是为了谋求私利而说出这样的计划,顾临深外公会让外孙进来远离这个人,偏偏宋颂的初衷却是帮助一个落入火坑的无辜女人、让那些滥用职权和搞财色交易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顾临深外公说道:“你还小,这些事不用你来做。”他目光慈和地看着宋颂,“我要是没到这里、没听到这些事,我可以不管,可是我现在就在这里。如果还要你用这种手段的话,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太没用了,这眼还没瞎心就瞎了,活着都是浪粮食。”
宋颂微微一愣。
顾临深外公说道:“你是小深的朋友,可以试着相信我们。”
宋颂说:“我若是不相信您,就不会托顾临深把事情告诉您了。”
他只是习惯了。
他擅长借势,却从不真正依赖别人。即使当初想要顾临深手里的研究成果,他也是考虑到成果出来了总需要有人把它推广出去、将它变成现钱,他们达成合作关系是双赢的事。
他并不认为别人知道了某些不好的事,就该慷慨地出手相助,向有需要的人伸出援手是种美德,却不是种义务。
所以,他打算适当地借用顾临深外公这张虎皮,却没想过直接让顾临深外公做点什么。
顾临深外公是来这边看着自己外孙的,不是来解决这些糟心事的。
他们老两口都退休了,难道还要人家继续操心下去?
宋颂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事我有办法可以解决,没必要让你们卷入地方事务里头。”
顾临深外公活了那么多年,什么事都经历过,是个实打实的人。他见宋颂眉眼认真,便知道他是真心这么想的。
这小孩确实很敢想也很敢做。
要是早出生个二三十年,他会很乐意提携宋颂,因为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可以省不少事。
可站在长辈看晚辈的角度来看,未就有些担心他未来会不会走偏了。
因为对宋颂来说,明显是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是不拘手段、不怕“剑走偏锋”的。
这样的人做起事来肯定比别人容易成功,一旦栽了也会栽得比别人狠。
以他的聪明与圆融,完全可以有更光明美好的未来,而不是每一步都走得又偏又险,仿佛一点都不怕栽下万丈深渊。
顾临深外公说道:“你和小深好好上课,不用管这些事,”他的目光温和而慈祥,“就当相信我这个当外公的一次。”
宋颂喉结轻轻滚动两下。
前世他也不是永远一帆风顺,他也曾碰壁许多回,许多经验就是在失败与拒绝之中摸索出来的。
他习惯了计算利益,习惯了预估别人的底线,习惯了孑然一身、无依无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