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心头始终横着一根刺,虽然这几月她扎根军营,认真打理军营事务,改变了军营颓废消沉的面貌。
可是出自军营的内贼她还未揪出,潜伏暗处想要暗算宁府的危机并未解除,那些敌人还混在她的营房逍遥度日,可身在明处的她,却还不知对方是圆是扁。
为此,她想出了一个揪出内贼的土办法。
白日,她依然紧紧地盯住士兵的训练,好不容易捱到夜晚,她早早地熄灭烛火,假装睡下。
凭着手中所掌握的那些将领宅府方位,她要准备一家一家地去寻找,去集信息,用以证实心中的某种猜测。
中秋过后的夜晚,夜露已经逐渐深重,而她,却头顶星光,披着黑夜冷凉的晚风,来到位处校场最昏暗偏僻,最防守薄弱的一个角落,在围墙底下,身子向后一倾一跃,便轻轻跳上足有她三人高的围墙之上。
她手脚轻灵,正准备飞身下落,可是,脚踝却缠上一双温热的手掌,那突然而至的触感令她身体瞬间僵直,令她突然心虚。
她暗道不好,该不会是让值守的士兵发现,要把她当成奸细,准备将她拖去暴打吧?
或者自己的“出墙”行为若是让士兵发现,自己身为统领,却带头翻墙偷溜出去,这可如何向他们交代?
不过,身后的一声恣意的轻笑却让她回头,原来是慕清朗这厮在搞鬼。
心下的警铃解除,她心里虽轻松,面上却赏了他几记白眼。
很快,他松开她的脚,嘴角笑意未停,也跟着跳上围墙,声如清泉淙淙流淌:“这夜黑风高的,又让宁小将军悄然出动的,不知是哪位将领,又荣幸之至地让你记心记肝?”
“要你管,不在你的营中呆着,趁无人到处刺探我方底细,小心军规伺候”
“军规有说,出门在外,在下若是未能保护你这个主帅的人身安全,那也是渎职大罪”
他说完,人已经翻落在外头,仰望着她,举起双手,做好将她捧住的姿势。
“你只管放心跳下来,我会接住你”
宁无忧却不领情,瞥他一眼,自己一纵一滚,身子安然落在草丛上。
慕清朗见状,不由长眉轻扬,嘴角笑意愈深:“原来宁大小姐在内是持家有道,在外亦能掌管军营。这暗地里,居然还会翻墙,宁大小姐的举止实在令人惊艳”
她白他一眼:“想骂我毫无女儿家的矜持就直说”
他没再说话,只是面上依然含着笑,湛亮的眸光紧紧缠绕着她。
她若无其事地瞟他一眼,瞧见他眼底黑白分明的,像是盛满了某种吸人的魔力。
她自己也不由痴住,然后佯装扭头,不想与他对视,嘴上不耐烦说道:“看什么看?”
“你,好看”
宁无忧闻言愣住。
没想到,他先前一直伶牙利齿语气流畅的,现在却说得有些扭捏,让她除了耳根烫,还有不习惯。
她突然不习惯两人这样安静地行走,自己连忙大步跑到前头,与他拉开距离,掩饰自己越来越不齐整的心跳。
身后的人倒是不紧不慢的,大长腿几个步伐,又与她并肩而行。
他拉住她的手腕,笑眯眯在她手心挠了几下:“急着去哪里,我会吃了你吗?还不敢和我走在一处”
“谁怕谁?”
她扭头瞪他。
“是我怕你”
他又笑,他觉得好奇怪,自己是不是真如他的情敌,蔚城枫所说,病得不轻?现在,只要见到她,动不动想笑。
以前的他是除了动不动对人冷若冰霜,还想杀人。
“深更半夜不睡觉,跟在我后头做什么?”
她的眼光透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