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锦梁最近在拾那些替他为虎作伥的酷吏。
他有些得意,如此快速的肃清反对势力当然得益于酷吏政治的正确使用。
既然中原政局趋于稳定,就是时候解决一下楚地的邢峰了,先帝在位时把他赶到了东南沿海,只是先帝突然暴毙,后面紧接着就是攘.外.必先安.内的肃清政敌,他和他的朝廷一直没有腾出手来。
邢峰还是前朝的时候就在巴陵称帝了,这些年一直被尚楚雄追着打,只得躲到越州海上去了。
父皇登基以后开始实施的恤商政策已经初见成效,光是上半年的商税就是正德元年的百倍之数。
他登基以来,为了突出政绩,标新立异的取消了带有抑商色的坊市制度,主要州郡的市场也不再由官府设定,商人们因为可以自由地选择交易的时间和地点,交易的场所大大增加,市集如雨后春笋般拨地而起。
国富力强,统一变成了即可就要实现的伟业。
水听雨到御书房送荷叶饼的时候,尚锦梁正和两位大臣在说话。
尚书右仆射谢玄说:“如今中原稳定。只是江南之地尚有盗贼,陛下应当传达号令至巴蜀之地,使jūn_duì顺流而下,复江南之地。”
曹谦附议:“臣听说北狄济部攻陷申部的本部,导致平部部落首领答姆尔兴兵讨伐济部,济部在与平部的交战中处于劣势,被迫同平部求和。后来还是邢峰出面调停,这贼囚当真无耻,不仅把颁发给这三个部落的文书称作诏书,还在诏书里把各部首领通通称之为卿,显然他是以宗主国的身份在处理事情的。我中原尚在,他一区区贼囚也敢造次?”
尚锦梁沉吟片刻,抬起头问他们:“卿等觉得谁可一举歼灭邢峰?”
最合适的人当然是被关押在天牢的尚锦楼了,他曾在先帝登基后经略巴蜀,连下三十余州,极熟悉南方水战,又与邢峰遭遇过几次,当然没谁比他更合适。
但谁敢提他,皇帝定会反问:我泱泱大国岂会无良将,有是有,一举歼灭的少之又少。
曹谦想了想,试探性的说:“眼下我朝良将颇多,都是抵御北方列强的骁勇之士,唯广平郡王尚锦桓最熟悉南方战事,不如派他出征......”
尚锦桓此前因与尚锦楼感情甚笃,他恐遭尚锦梁猜忌,因此主动请缨镇守尚楚雄的陵寝。
尚锦梁表情略淡了些,他打量了一番曹谦,心里并没有不喜,反而很高兴,一般朝臣岂敢这时候提锦桓,他们宁愿让自己亲征也不会提锦楼和锦桓,就怕遭了自己不喜。
曹谦这话虽有试探的嫌疑,但到底说了部分实话,在酷吏政治的高压下,“部分”二字已十分难得,因此他倍感欣慰,故意把表情淡下来当然是不能让他们看出喜怒。
果然,曹谦冷汗都下来了。
内侍押班吴安时在殿外禀报:“陛下,贵妃娘娘领着崇国公来送吃食了。”
一抹微笑浮上嘴角,只在刹那间,他的表情是真的冷下来了。
初始,他挺高兴,从小即使母后也没有关心过他在书房饿不饿,更别说后宫那些怕他如财狼虎豹的后宫嫔妃,他没想到她会给他送吃食。他在御书房批了一天的奏章,确实也累了,真的需要吃点东西缓解缓解。
但想到早上他起床更衣时,这个女人却装死不肯起来,他就觉得她这次送吃食未必心甘情愿。
他用茶盖轻轻撇去浮沫,低头喝了熊猫茶。自从在关雎宫喝了这种茶,他便再也没有换过其他茶了。
他什么都没说,表情都没变,底下站着的曹谦和谢玄却觉得心里紧绷起来。他将茶杯啪一下放到桌上,才说:“你们回各自签押房吧,对于此事,朕自有裁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