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整个仁安坊尚府的宁静。发出惨叫的正是云梦姑娘身边的二等丫鬟秋翠,云梦姑娘最近失了大公子尚锦梁的孩子,神志有些恍惚,秋翠每天早晨必得经过这棵老槐树下的青石路去请大夫过去给云梦姑娘把脉,没想到不经意间抬头就见到一个白衣女子“吊死”在树上,吓得她惨叫连连。
也是这一连串的惨叫惊醒了睡熟的水听雨,她揉着眼睛放眼望去,树下乌泱泱的站满了人,全是丫头和小厮儿,她张了张嘴好心的安抚众人:“哎,大家别紧张,活着呢活着呢。”
一小厮儿名唤仁安的替众人问她:“你怎么在这里上吊,这可是大公子的院子。”
水听雨勉强笑道:“我也不知道大公子为何要把我吊起来...”
仁安想了想,指点她:“准是你做了错事,大公子惯会体恤人的,不然怎么会把你吊起来。”
水听雨脸一红,想起昨晚的事:
昨晚上她正边吊身子边唱歌,唱得“哭爹喊娘”的时候,四方中郎将来了,开始他还好好的,说话十分的可亲,还提点她道:“在军营里砸木桩、练石锁已经很耗体力了,晚上就歇歇吧,还练什么功啊,训练讲究劳逸结合,不是瞎折腾就行的。”
你说说看吧,人家好心好意提点你不是,自己怎么脑袋就被驴踢了呢?
对,现在这会儿想起来水听雨简直觉得自己脑袋就是被驴踢了,要不然怎么会顶嘴呢?这嘴就是犯贱,贱的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其实那会儿她说完就后悔了,但这世上哪里有后悔的药啊。她分明看见四方中郎将眼中闪过一道光,然后对她的姑娘说:“你这跟班她还敢顶嘴,看样子是江都护没有操练好她,行了,本座平时最看不惯她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今天我就带她回去,以后她在我的手底下跟着,看她还敢不敢顶嘴!”
她于是被尚锦梁像提兔子一样提回了尚府,并一路提到了一个叫做卧云院的院子里。之后虽然不用她的手抓着白绫继续吊身子。但白绫吊在她的腰上一晚上也足够让她腰酸背痛腿抽筋的,这不光是腰疼,她还喝了一晚上的西北风,那感觉真正是从里到外的透心凉。
……
水听雨正吊在树上悔恨过去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她一晚上以来梦寐以求的话:“把她放下来。”她入蒙大赦,看见那些丫鬟小厮儿对尚锦梁行了礼散去后,立马嘴甜道:“谢四方中郎将,中郎将早安!”
尚锦梁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什么表情都没有,也不待水听雨被人从树上弄下来他就没事儿人一样走了。
水听雨被吊了一晚上全身都痛,刚刚又因为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本来心情很不爽的,却听放他下来的来安道:“大公子吩咐了,以后你就是他的常随,今天先放你一天的假,一则你昨日吊了一晚上,想必浑身都疼,二则我等会儿带着你将府里的事情了解清楚,得你替中郎将办事的时候不了解情况,到处抓瞎!”
水听雨知道她只有听命的份儿,既来之、则安之,所以她一壁从善如流的应着一壁打听她最关心的事情:“府里什么时候开饭?”
来安诧异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我领你去。”心里在想这姓水的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他领着水听雨走过青石路,拐过月门,又走了一段距离才来到一个很宽敞的房间,这个房间里一色儿的长随打扮。大家都训练有素,即使来了个陌生人也没有人东张西望。
水听雨正跟着来安拿着碗准备拿蒸笼上的馒头来吃的时候,来了一个穿水红色短袄配月白色梅花纹长裙的姑娘,她在门口望了望,来安便讨好的上去打招呼:“念薇姐姐,您怎么来了?”
念薇是尚锦梁书房里伺候的大丫鬟,人人都知道她是尚锦梁身边第一得力的丫鬟,自然个个讨好。
这厢念薇笑道:“你是不是觉还没有睡醒呢?你把一姑娘领到你们臭男人堆里来作什么?”虽然说着责备的话,但语气态度一派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