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府上的宫女内侍个个当差都十分的小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主公的出气筒。原因可不简单,不说北方,就只说南境,先是开州义军首领离山仁不断东进,眼见着攻下了秭归就要往峡州来了,然而祸不单行,紧接着就是巴陵的徐封屡屡来犯江陵。
这日,离昭华郡主嫁给上柱国大将军长子还有三日了,王府里虽然依旧张灯结,但到底没有人还有那个心情喜气洋洋。
阿贞边拾行李箱笼边感概道:“若是和平年代,哪里有宗室郡主下降男方还不来亲迎的,上柱国府太没有体统了,太不尊重郡主了。听说昭华郡主为了这事儿呀,都已经哭了几场了。哎,可是有什么法子呢,谁叫上柱国大将军狭天子以令诸侯呢。”
水听雨将江司灵的一套兵书轻轻放在箱笼里,还抚摸了两下才道:“人家这不是让尚二公子尚锦楼代迎吗?上柱国也不容易,听说河北的殷负正嚣张着呢,山东的公孙茂也不消停,还要兼顾北境的鲜卑、柔然、突厥人,尚大公子是上柱国大将军的嫡长子,还不得领着尚家军抵御外侮、平定内乱啊,他也不是个神仙,到底是分/身乏术嘛。再说了,人家尚二公子能来代迎已属难得,其实依我看郡主她大可不必这样的。”
阿贞瘪瘪嘴,道:“依我看,还不是怪那日王妃说的那些话,郡主她年龄再小,也是会胡思乱想的。”
水听雨担忧道:“我担心她这样胡思乱想,以后会跟咱们姑娘有隔阂,那就正合王妃的如意算盘了。”
水听雨见阿贞将八宝阁里的瓷器摆件取了几件放在箱子里,忙阻止道:“那些东西就算了吧,这天高路远的。再说了,上柱国府上什么东西没有,缺了这几样去。”
阿贞道:“你是不是傻,咱们王府里的东西不比上柱国府上的东西值钱啊。我还不是想多带点去,也好有个依傍。”
水听雨去看了看门口,又将门掩上,才悄声道:“以我看呀,谁值钱的东西多还不一定呢,而且上柱国称帝只是早晚的事,这他要是称帝了,未央宫的宝贝儿还不都是他家的呀?天下到时候就是他家的哩。”
阿贞眼睛里金光闪闪亮晶晶的,忙问:“你可不要瞎说。”
水听雨笑道:“你看史书上不都是这样子写的吗?这叫司马昭之心 ,路人皆知!”
阿贞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她又神经兮兮的悄声问:“尚大公子以后也能当皇帝吗?”
水听雨想了想,这个可不一定,谁知道上柱国是怎么想的呢?以前村里的人动不动就说当今圣上是天命所归,既然是命的事情,那水听雨可不敢瞎说。她想定,慎重的向阿贞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阿贞却没有因为她这话而失望,依旧乐滋滋的,还不无惋惜的说:“王爷真是的,他怎么不直接让小姐做郡主的媵侍啊,还做什么劳什子都护,还要天天的去点卯当差,累死人,白白让姑娘浪了成为尚公子的人的机会。”
水听雨心里暗想,阿贞跟着姑娘也有几年了,怎么姑娘的好一样没学会,只一味的想不劳而获,靠男人养活呢?
两人正按部就班拾的时候,江司灵回来了,对二人道:“我看这些都不用拾了,刚刚尚二公子来府上见了主公,说这路上不会安宁,不要等三日后了,现在将将就要启程了。”
江司灵问:“主公也答应了?”
江司灵点点头,道:“答应了,即刻就要启程。”
阿贞啧啧的感叹:“姑娘你看,这世道一乱,什么都不按礼仪来了。原先婚假从纳到成婚的六礼,至少需要半年,先前减省仪制,这两月许多礼仪都没有行,已经算是没个体统了,现在是怎样?连三天都不等了?”
江司灵就着桌上的茶水,猛灌了两杯,道:“不等了,也等不起了。现在郡主在沐浴梳洗,我这才得了闲回来通知你们,你们只带几套换洗衣裳,越轻便越好,我还要去等候郡主。等你们拾停当以后立马去大门内等我,得我再来回跑。”说完很快就出去了,想必是到郡主那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