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树暗自翻了个白眼。
主治医生继续说:六个小时以后可以尝试侧卧姿势,以促进肠蠕动
沈院长继续简单暴的旁白解释:刀口疼也忍着,一定得动。
谢嘉树忍耐的去看冯一一,用目光告状。冯一一为了安抚他伸手轻轻抚他手背,谢嘉树爽了,用眼神蹭蹭她,然后又用眼神去挑衅沈轩。
主治医生在说:肠蠕动之后,可以开始进一点流质食物。
沈院长笑眯眯:就是说你放屁以后才能吃东西。
完美的谢大少怎么会做放屁这么不雅的事情谢嘉树捂着刀口就要扑下床和愚蠢的人类打架,冯一一眼疾手快按着他,嘴里连忙的答应着说:知道了,医生,我都知道了
唯恐刀口不裂的沈院长总算离开了病房。冯一一给谢嘉树盖好被子,心疼的念叨他:扯到伤口了吧你都疼出汗来了。
谢嘉树忍耐的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着。冯一一他额头,想了想,说:我去问问护士长,看能不能拿温水给你身上擦一擦。他那么爱干净,身上潮叽叽的肯定会觉得不舒服极了。
可谢嘉树睁开眼睛说:我不擦。你哪儿也不能去。
刚才徐承骁说要带她回去录笔录,他也是这么回答的。并且就是因为这样,他的态度才发生了明显的转变。
他不想她离开他身边,半步都不想。
冯一一心里软的直冒泡泡,覆着他额头的手往下遮在他眼睛上,然后她俯身在他干裂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谢嘉树满脸的不适顿时烟消云散。她手一直没有拿开,看不见他的眼神,但是能看到他紧紧抿着的唇松开了,还往上翘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当你那么小的一个动作就能影响一个人的心情,还是谢嘉树那样的人,恐怕你也会像冯一一此刻吧既感动、又心痛。
嘉树,安宁如梦的时光里,冯一一轻声的问他:你在美国的时候曾经过得很不好是吗沈轩说你的胃以前就大出血过。
被她遮着眼睛的人好像困了,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有点迟钝:好像是吧都已经过去啦~
幸好没让他看到,冯一一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悄悄擦掉掉下来的眼泪。
抱歉。她哑声说。
谢嘉树静静的。
过了好久,她平复下来,移开手却发现他仍然闭着眼睛,神情很安静,似乎已经睡着了。
冯一一轻轻给他整理被子,手指在他下巴上轻轻蹭蹭。
如果谢嘉树睁开眼睛,就会发现此刻她眼里的目光有多么的缠绵不舍。
可惜他非常享受的闭着眼睛,歪歪头用脸颊蹭她的手指,还发出模模糊糊的叽咕声。
冯一一没有回家,一来是谢嘉树这里走不开,二来是怕回去了冯妈不给她再出来。谢嘉云叫人给她送了齐全的日用品过来,还交待了护士长帮忙照顾她。
护士长热情度满满,冯一一去请教,护士长详细的给她讲解了术后护理的擦身这一块,包括怎么清理小魔王。
冯一一虽然确实是干这活的不二人选,但还是觉得非常的尴尬。
红着脸低着头从护士长那里出来,她疾步回谢嘉树的病房,路过长廊某一处,忽然听到口哨声。
英俊的白大褂靠在墙上,双手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挑着眉对她微微笑,姿势和口哨声一样的漂亮。
冯一一停下脚步,不好意思的对他笑笑。
老大都告诉我啦,她看了眼沈轩的手,在口袋里也能隐约看到手上缠着的纱布,多谢你救我。
盛承光特意告诉她:沈轩为了查看她离开时的录像,去向曹家公子要行车记录仪,曹家公子起床气严重,稍微拖延了一刻钟,一向温文尔雅的沈医生竟然起一块砖头就砸了人家车,然后徒手伸进去掰走了记录仪。
那可是外科医生的手。沈轩这一阵都没法上手术台了。
冯一一从回来起就只绕着谢嘉树转,到现在才想起来感谢他,一时心里歉疚不已。沈轩自然看得出来她的心意,而且他故意举着手、遗憾的叹道:现在你知道了吧谢嘉树救你那会儿徒手砸玻璃那招可是抄袭了我的。
他是故意开玩笑,冯一一却不怎么笑得出来。
沈轩也笑得勉强,一时两人之间冷场,他的表情也沉下来,忽然垂下了眼睛、目光看着地下。
好了,回去吧,一会儿不见你他又要作到最后,吃苦的还是你。
冯一一没有否认,只是又诚恳的向他道谢了一次。
她这样的客气,令沈轩嘴巴里更加的发苦。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要等在这里,明明知道她此刻满心都是谢嘉树,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对着他。
而且明明承认了自己没有他们爱得疯狂,甚至像谢嘉树说的,他对冯一一的感情也许本并不配称之为爱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一听小护士说特级病房的女朋友去了护士长那里,就拔了输针赶过来等她。
难道就为向她吹一记口哨像很多年前情窦刚刚初开时做过的那样。
难道为了让她感谢自己那为什么不把针眼尚发青的手背从口袋里拿出来
沈轩,沈轩在心里轻轻的问自己:你是不是、就为了赶来看她一眼
他心里惊涛骇浪,冯一一却一无所知。
她向他笑了笑,便擦肩而过。
沈轩没有动,没有看着她离开,而在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很久之后,他才慢慢的、将手放在了心脏的位置,用力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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