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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众人定睛望去,果然不见了中年人的身影,前方黄沙越发混浊,狂卷着在平地打旋,能见度降到最低,别说中年人了,沈峤甚至也辨认不出风沙之中哪个是陈恭。
慕容沁勉力上前拉住陈恭,高声道:风沙太大,主公且到旁边暂避罢
陈恭咬咬牙:不行,我们中间没有在这一带认路的,得跟紧他
这话刚说完,风沙就刮得更大了,抬头便可望见天乌沉沉夹着黄沙席卷而来,眼睛被沙子磨得眼泪直冒,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绝世高手也不可能与天地抗衡,只能将头巾披风拢得更紧一些,但风沙使得所有人寸步难行。
沈峤紧紧抓住晏无师的手腕,尽量弓着背减少前行阻力。
马匹受惊,不安挣动起来,沈峤一不留神,缰绳就从手中脱开,等他再回过头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马的踪影。
耳边风声狂啸,四目俱是迷黄。
主公,往这边
沈峤依稀听见慕容沁如是说道,他快走几步上前朝那个方向赶过去,却不料脚下一个踩空,整个人直接往下滑去
下面仿佛是个无底深渊,坡度极陡,沈峤竟感觉自己下坠许久都没有踩住脚下实地。
如是过了片刻,他方才觉得坡度稍有减缓,沈峤一手按住身后石块,稳住身形,在斜坡上立身。
入目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这对于他而言反倒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原本在耳边呼啸的风声消失不见,四周变得一片寂静。
唯独下面传来呼吸声,急促而微弱。
是谁在那里沈峤问道。
对方呼吸一顿,半晌,才弱弱道:是我。
沈峤摸索斜坡走向,几个纵身跃向声音来源:你怎么会下来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下坠之前已经及时松开对方的手了。
晏无师:阿峤,我的手好像脱臼了,头也好疼
沈峤:
脑子本来就有缝,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能不疼吗
他只好走过去:哪只手
晏无师:右手。
沈峤摸索过去,将他的骨头复位,对方闷哼一声,也没叫疼。
你就在原地等我罢,我去前方看看。沈峤对他道。
谁知刚要迈步,袍角就被抓住。
沈峤:你现在起来走动不会头疼么
晏无师:嗯。
沈峤不愿在对话上耽误太多时间,他也怕这里方向不明,回头未必找得见人,便道:那行,我们走慢些,先找到陈恭他们再说。
两人说话声调虽轻,却依旧有空旷萦回之感,可见此处应是在地底下,而且空间不小,说不定是洞窟一类的存在。
但这一切发生得有些离奇古怪,容不得他们不心生警惕。
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石块,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倒,但这些石块并非随意存在,恰恰相反,沈峤弯腰摸了几块,发现它们切割平整,都有规整的线条,上面隐隐还有细纹,可知是后天打造。
晏无师:婼羌
兴许因为摔下来时再次震伤脑袋的缘故,他的声线有些颤抖,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将这里会不会就是他们说的婼羌直接浓缩为两个字。
沈峤嗯了一声:有可能。
他从怀中摸出火折子点上。
火光只能照亮周遭一小片地方,但等沈峤看清他们身处的位置时,心头不由咯噔一声。
他们现在站着的,其实还不是真正的底部,因为就在他们旁边不远几步,地势又陡然下陷,形成一个巨大深坑,一眼望不见底,如果他们方才不是落在这里,而是冲势再猛一些,直接掉进那个深渊里边,这会儿还不晓得是什么光景。
就在这个时候,晏无师在他耳边轻声道:阿峤,我方才似乎看见前面有个人影。
沈峤:你看清是谁了吗
晏无师说了一句令人寒毛直竖的话:好像不是人。
他们手里拿着火折子,在黑暗中本身就是极为显眼的,如果陈恭他们真看见了,没道理不出声。
但他们脚下只有一条路,不往前,就只能后退。
沈峤道:那就往反方向走罢。
小径并不宽敞,只能容纳一人通过。
火光摇摇欲灭,黑暗却广袤无边,这种情况下,人变得渺小无比,仿佛随时会被黑暗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