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沉越靠越近,出租车司机不耐烦地问:“走不走啊小伙子?”
周恪一没有沉默多久,他笑了笑,表情就像我早就知道,拉着她的手臂,打开车门,回身说:“跟我走。”
——跟我走。
太阳还没落下,金灿灿的余晖洒满天际。天空是漂亮的金红色,风吹来,门口的风铃叮咚作响。
周恪一眯着眼睛,闷热的环境里,他终于也变得汗涔涔的。
有一抹金色落在他的眼里,如同深海之上,升腾起的朝阳。
夕阳铺陈出金色,他的身影将她完全覆盖住。
小学生背着书包从斑马线上穿过,挥着红领巾说:“快看,天是金色的,夏天的金色。”
男生的手握住她指尖的那一刻,陆沉沉的脑子空了几秒。
他宽阔的肩膀挡在她的前面,带着她逃离南港,男生的气息从他的小臂传到她的心脏,她一时混淆,分不清这是属于男生的,还是属于男人的味道。
只好握紧了拳头,像要抓住风,又像要抓住青春末尾,最后的那场盛夏。
年少的记忆像烟火,最后铭刻在脑海里的不是那些烦人的排名,不是恼人的理综,也不是讨人厌的数学公式。
而是这天的南港,天幕之下,年轻的男孩对她说“跟我走。”
于是她真的就跟他走了。
义无反顾的,不顾后果的。
跟他走了。
*
从南港到a市的高速路上,陆沉沉关了手机,静静地坐着。
回去的路会快一些,因为夜晚的高速路不容易堵车,陆沉沉拿不准时间,又不想开机,只好瞄着外头的夜景胡思乱想。
忽然肩头一重,灼热的呼吸扫过面颊,她愣住,稍稍转头,看到周恪一闭上眼睛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了。
面庞很憔悴,也很累,手背上还有个显而易见的针孔。
不知道他的父母是怎么同意他来的南港,病成这样,还到处乱跑。
可让他到处乱跑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这么一想,愧疚感油然而生。
树荫节节而过,陆沉沉撑着身体,没有叫醒周恪一,等到了a市境内,已经快凌晨一点。
月上枝头,长街寂静。
出租车停在陆沉沉的租屋楼下。
周恪一醒得很及时,摸摸额头,像是看起来疲惫到了极点。
他们下了车,他送她到门口。
陆沉沉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和发白起皮的嘴唇,眼圈不可抑制地有些泛酸。
她才发觉自己真的很没良心,“你身体还好吗?”
周恪一点点头,再靠近些,眼神温和而清澈。
下一秒,淡淡的药香萦绕了她。
地上的两个人影交缠,周恪一垂下脖颈,拥着怀里的人,他的胸腔微微起伏,手指摩挲过陆沉沉的头发,略高的温度让他抱起来很暖。
陆沉沉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你欠我的,以后慢慢还。这个世界欠你的,我来帮它还。”
夜色浓。
原来温柔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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