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辛早已拾好行囊,同往年一样,她要去玉阜山上给阿娘扫墓。不过今年要带着长冬了。
到山脚时几近正午,许久没来,山中草木高耸,遮云蔽日,似乎也无太大的变化。落雨后小径泥泞,不太好走,秋辛抓着长冬的手臂一个没注意还是打了几下滑。后来,长冬怕她跌倒背着她走到穆闯搭的那间竹屋。
穆闯早已摆好祭祀用的物品,桌上备了清酒小菜,屋里也摆了几支晚秋海棠。他坐在屋前的回廊下削竹子,见秋辛来也只是讷然点头。
“阿爹。我和长冬来给娘扫扫墓。”
“去吧。”
云婉的墓冢旁有竹林,有花圃。穆闯拾得干净,他活了大半辈子,余生的依恋不过如此了。
“阿娘,又一年过去了,我和长冬成亲了,外公的神很好,月卓嬢嬢和大爹也都安好。小游喜现在跟着舅舅学医,春生也快要独立走镖了。寒川城还是老样子,秋天过得短,再过几日就要入冬。对了,阿娘,老船公走了,夜里睡觉早上起来没了鼻息。我和长冬都去了,做的是喜丧,还拿了几个寿碗呢。长冬对我也好。”
说着,秋辛牵住长冬的手,温柔地看着他。
“阿娘,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秋音。”
“傻。”
扫完墓,烧了纸,秋辛和长冬陪着穆闯吃了饭。怕天黑路不好走,吃完饭歇了不多时便起身要走。穆闯也没留,说了几句当心脚下便又继续摩挲手里的竹木。
直到天快黑,他们才到寒川城门口。路边的馄饨小摊冒着热气,长冬让马车先行回府,应着吆喝点了碗馄饨,点了碗面,又去隔壁小摊端来一碟锅贴。
“这个给你。”长冬从兜里掏出一只竹蜻蜓,“下午跟爹学的,第一次做,好像不太好看。”
秋辛接过去,细细摸那片竹柄,他磨得仔细,叶面光滑,侧边的线条生硬,捧在手里也是小巧可爱。
“喜欢吗?”
“喜欢。”
“来咯!一碗馄饨,一碗面!”摊主声音洪亮,拖着长调,端上馄饨与面。
长冬把面推到秋辛面前。
深秋时候,天黑只是一瞬,小摊的烛火幽微。
昏暗之中,秋辛看不清长冬的脸,只听见他说:
“生辰快乐,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