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声蝉鸣停歇时,长夏消逝,夜里秋蟋蟀叫得正劲,上弦月圆满又清减,转到下弦月时,游喜已经开始跟着云迁学习望闻问切了。
她近来日日克己,不常去后厨寻些小食,也不再吃宵食,下巴比起之前尖了不少,心里也快慰许多。
在学医一事上,游喜本只想敷衍了事,混混日子,毕竟早已看透自己从来不是勤勉好学之人,家中父母长辈也不指望自己。
不过这半个月跟着云迁坐诊,目睹寒川城中诸多恶疾催生的邪魅与良善,她也生了几分悬壶济世之心。
贫苦人家不敢生病,哪怕无奈之下真的重症在身也只能抓最平凡普通的药材续个两叁天舒缓;商贾钟鼎之士些微有点风寒咳嗽就要着急忙慌地请云迁上门看诊,灵芝要吃,鹿茸人参也不能少,仿佛云迁开的药刻意少他几分尊贵一样。
游喜极为佩服云迁,对着胡搅蛮缠的官老爷富太太永远都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姿态,想来他这么多年总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惯常不将心事露于表面。
挎着小背包从药铺回家的路上,游喜手里拽着腰带晃悠。入秋了,风景有些凄凉,她四处打量,地上落了几片黄叶,卖米糕的摊主哈着腰在打瞌睡,前面巷子拐角还有对鸳鸯依偎着在窃窃私语。
慢着,游喜忽地停下脚步。
这鸳鸯的背影瞧着好生眼熟。
她挪着步子,小心翼翼地往拐角处走,靠得愈近,瞧得愈仔细,她琢磨着这圆脑袋、大耳垂,晒得黑不溜秋的,可不就是春生?
“二哥……”游喜伸出手指,戳了戳那男人的背。
甫一出手,方才还黏糊在一起的俩人顿时不作声,春生的后背一僵,长臂一揽便将面前的耳朵都已红透的姑娘拥进怀里,不让游喜看见她的样貌。
“小喜下学回来了。”春生清了清嗓子,也不回头,就这么背对着游喜,语气生硬地回答到。
“是呢,二哥,你忙。娘还找我哩。”游喜有些后知后觉,自己似乎做了件蠢事,还没等春生话说完便落荒而逃。
回到院里,游喜左思右想,仍觉得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