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刚过不久,镖局里传来消息,说长冬回来了。秋辛正躺在榻上小憩,听到前厅的动静,连忙起身理了理乱掉的鬓发,又摆正了衣裙往中堂走去。
平日里她要随镖局里的师兄弟一同练功,穿惯了便利舒适的练功服。女儿家的衣服繁复多样,她不大习惯,如今抹了脂粉,戴了珠钗,再配这一身,也是娇俏可人。
秋辛有些紧张,她躲在屏风后面听长冬向大爹汇报路上的见闻。南方多商贾,路上也结识了不少义士。第一次领队走镖,求的是稳妥,所以这趟耗了不少时日。
正经事儿说完了,堂上的几位叔伯连连称赞长冬后生可畏。同行的大武师玩笑着朝游棋天说,回程路上长冬可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你个游老头可不识人情,不体人心。叫长冬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时候出来走这趟镖。你看看,人秋辛等不及了吧。
想来是早就看到秋辛的身影。秋辛也不忸怩,红着脸走到前厅,给座上的叔伯行了礼,便站到长冬身边,低垂眼眸,也不看他。
长冬见到秋辛欣喜不已,但面上还是那副老实沉稳的样子,只是背地里悄悄伸出手拽了一下秋辛的袖口。
叔伯们见此情此景无不轻撩胡须慈爱微笑,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两人这般登对也是幸事一件。游棋天也不例外,让长冬回自己院里休整休整,晚上一起吃个家宴。
出了中堂,长冬和秋辛一前一后地走着。正是日头顶天的时候,不知是身上的衣服厚重了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秋辛身上竟起了一层薄汗。她急忙忙地往别院走,心里生出些许委屈。长冬这个榆木脑袋,竟然什么都不对她说。亏得她起了个早,还请了阿娘院里的姐姐给自己梳妆打扮。这么想着,脚步里又有了几分怨愤。
“秋秋。”长冬不知何时追了上来,走到她的身边。秋辛听到这个称呼,就想起那几夜的同床共枕,耳朵里痒痒的,呼吸都乱了。
“干嘛?”秋辛侧过身来看他。
“好看。”长冬抬手摸了摸垂在她额前的碎发,眼里满是笑意。
“哪里好看了。”秋辛拍掉他乱摸的手,转身说了一句,语气凶狠。不过扬起的嘴角泄露了少女的羞怯。
“哪里都好看。”说着就握住秋辛的手,“我给你带了些好玩的物件。”
“这是冷玉斋的胭脂,据说很受上京姑娘们的喜爱。还有这个是兰芬坊的香粉。这些是我闲暇时到街上问的,也不知你喜不喜欢。”长冬捧在一堆红盒子,一样样的打开来,给秋辛讲这些盒子里装了什么,有何功效。
秋辛听了直发笑。记得前年也是这样,他随游棋天走镖,回来时给她带了几本武林秘籍,还送了她一把宝剑,说是削铁如泥。现在好歹是个镖头,秋辛一想到眼前这个身高八尺、面色黝黑的男人在一堆脂粉里挑挑捡捡就觉得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