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没事,继续染吧。”祝涟真冲镜子绽放出轻松的笑容,虎牙露出一点白尖,抵消了他眼中的戾气。
微笑作为偶像的职业招牌,祝涟真出道很久才学会利用。
眉眼是他俊美五官中最出挑的地方,沉默时疏懒又锐利,睫毛一垂有种天然的颓放感;笑起来却单纯灵动,眼睛弯成狭长的线,完美住那份稚气未脱的叛逆,亲和力倍增。
造型师搭话:“今天情人节,怎么过啊?”
“还是工作呗。”祝涟真自然地苦笑,“微博到了粉丝数到了四千万,她们想看我染个新发色,染完得去公司开会。”
“四千万……”造型师忍不住张开嘴,“越来越红啦,真好。”
祝涟真不以为意地嗤笑:“起码得有两千万是公司买的。”
造型师“嗐”了一声,道:“流量时代嘛,哪个艺人微博不注水?不过说老实话,你们组合解散以后,我最看好你跟谈情的发展,你俩风格百搭……对了,谈情现在上的那个电影,票房过十亿了吧?牛逼。”
“我不知道。”祝涟真抿嘴心想,就是个男配而已。
造型师:“我也没空去看呢。”
祝涟真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把那句“其实我们团还没解散”咽下去。反正以现在全员单飞的情况看,跟真解散也没两样。
他怕造型师又闲得没事提那帮塑料队友,只好闭眼假寐,避再被搭话。
结果还真睡着了,醒来已经染成银灰发色,白灯之下光泽盈亮,略带蓬松感。祝涟真对新发型很满意,道谢走人。
助理阿绪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大老远见了他就挥胳膊招呼:“靓仔!这里这里!”
二月底的容港市没有回暖迹象,连着下了两天雪,地面凝结一层薄薄的冰。祝涟真小心翼翼地踱步过去,阿绪却遗憾地告诉他:“车抛锚了,等新的开过来还不知道几点,要不打车吧?”
祝涟真指了指脑袋,“我这头发你让我去街上转?”
“放心,早给你准备好了。”阿绪打开随身携带的水桶包,拿出鸭舌帽和墨镜给他戴上。
祝涟真不满意,新发型会压得软塌塌的,他还没来得及自拍发微博。
阿绪推着他往前走,“别挑剔了老板,要是迟到,裴姐又得跟咱们发火。”
祝涟真听了她的话,乖乖压低帽子。裴俏是他经纪人,做事雷厉风行,像个独断的教导主任。以前他拍广告迟到半小时,裴俏不仅让他亲自给工作人员道歉,工后居然还罚他用短信写了五百字检讨,圈外朋友听完笑话他半天。
阿绪边走边问:“你看热搜了吗?”
“没呢,怎么了?”祝涟真装不知情。
“别看了,跟谈情有关系。”阿绪退出微博,打开约车软件,“不过我这么说,你肯定管不住自己手的,所以先提醒你吧——看完别吃醋。”
祝涟真倏地停下脚步。
阿绪抬头,迎来他劈头盖脸的一句“你要是个男的,现在脑袋已经被我拧在手里了”。
紧随其后的是一串熟悉的台词,什么“他闹个绯闻也得通知我,我是他老子吗”“黄金饺子成啊?这么稀罕别人吃醋”“基佬装直,厚颜无耻”。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恼羞成怒,阿绪已经习以为常,熟练地露出恭敬神色道:“对,他肯定是炒作,现在谁都知道他今天过生日了。”
祝涟真脸一偏,不搭理她。
话题潦草场,俩人杵在路口等网约车,顺便看看有没有空闲的出租。
祝涟真瞥见几个背书包的女学生往他这边走,离得很近,万一被认出来恐怕又会引起骚乱,他赶紧想往旁边挪。
刚迈出一步,他却意外听见她们兴奋地喊起来:“是谈情是谈情!”
整个心不由自主地一沉,接连错拍。
祝涟真诧异地抬头——哪儿呢?
“谈情好大啊!”
她们仰望着besta广场那块巨大无比的led高像素广告屏,此时此刻投放的,正是谈情的生日贺图。画面上的男人身穿港式警服,黑白分明的眼中透出漫不经心的侵略感,一把配枪随意地拎在手中,整个形象看上去傲慢又锋利。
祝涟真认出谈情的造型出自最新电影海报,多瞄了一眼,然后索然无味地低下头。
besta广场处于容港市人流量最密集的商圈,步行街直通城市最具标志性的澜江大桥,尤其在情人节这种日子,高峰期客流量足达九十万,人来人往总会经过besta广场,抬头就能看见广告屏。
“谈情的粉丝就是有钱啊,光投屏就一年比一年多。”阿绪随口感慨,说完她笑了,“不过起码besta这块赚的钱都进你家口袋。”
“我可不拿我爸妈一分钱。”祝涟真心不在焉地回应她,接着全神贯注地偷听旁边那群女学生聊天。
其中一人说:“我一天攒十块,攒个一年半就能去acemon演唱会了,正好高考完,我妈还能再给我添几千。”
另一人质疑:“那够吗?我记得黄牛炒他们的前排得七八万。”
这么离谱?祝涟真被数字惊到了,但仔细一想,组合巅峰时期没准儿还真能炒到这个价位。
“不是钱的问题,现在他们都快解散了,哪还有团体演唱会?你要是不想一直白嫖,不如去买他们以前的dvd,攒一个月就够。”又有新声音插话。
“没快解散啊,公司当年只说‘自我整肃’……”
“那就是给acemon留点面子而已,直接告停所有团体活动,这不就是相当于解散?”
“没有啊,说了总有一天会回归的,我给你找当年的新闻!”女生据理力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