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四十三分,玄关响起了久违的钥匙声。李纯关掉聒噪的晚间肥皂剧,忍不住就着门灯打量她——吴女士今天穿了一件奶油色的及膝连衣裙,提着同色系的羊皮手袋,卷了头发,做了指甲,仔细看还能看到嘴唇上淡淡的口红印记。
空气中漂浮着宝格丽水漾夜茉莉的香味。
“你去哪儿了?”以前她不会注意这些细节,身为女儿,李纯为自己的粗心和冷漠感到惭愧,同时不可遏制的希望在妈妈脸上探寻到同样的表情,“家里没有东西吃,我好饿。”
吴秋芳换好鞋子,又气又无力的翻了一个大白眼:“十几岁的人了,没有吃的不会叫外卖呀?”
说着摸出手机,边去卫生间卸妆边来回划动屏幕:“这么晚了,也不高兴做饭了,给你叫个排骨饭好不好?”
女孩看着她的背影“妈妈,我今天二模。”
“我知道啊,”女士拿出棉片,往上面倾倒了一些蓝色的卸妆液,透过卫生间的镜子狐疑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对了,老师布置的作业都带回来了吧?可不能因为二模考完就松懈哦,还有两个月就正式高考了……”
“妈妈,你跟爸爸——”冲动只一瞬间,离婚吧三个字仿若卡在喉头的鱼刺,死活吐不出口。
李纯其实知道,吴女士没什么独立谋生的能力,她做了快二十年家庭主妇,早就跟社会脱了节,前几次创业无不是以被骗或赔钱告终,瑜伽教室能不能走上正轨、实现盈利现在还是未知数。
她只是不想再看着这个家崩坏腐烂下去了。
吴秋芳卸完妆,又仔仔细细的洗了把脸:“我跟爸爸怎么了?”
“没怎么,”她用力的吸吸鼻子,“我先回房间看书了。”
“等等,”女士攥着毛巾,半转过身体面对她,“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人找你了?你爸爸就你一个女儿,这是法律上板上钉钉的事,你不要被他们挑拨离间了。”
她来不及插嘴,她已经自顾自的激动起来:“那些人就是为了骗我们家的钱!你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