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进台球厅时可乐已经不冰了,老式时钟指向六点,刚染了一头黄毛的王俊成坐没坐相的陷在沙发里,嘴里叼着根只剩半截儿的劣质香烟:“哟呵,外套都不穿?不冷啊?”
李群把袋子抛给蔡骥,顺手抖了抖伞面上的水珠:“还好,路上雨小了点。”
“啧,你小子现在是越来越难请了。”
他笑起来:“突然有点事。”
王俊成似有所感:“你姐?”
初三时那女的专程过来跟他吵过一架,书包里斜插着高尔夫球杆,手上还攥着两个尖叫报警器,白大衣牛仔裤,一看就是那种怂乖怂乖的好学生。当时他都做好被胡搅蛮缠一下午的心理准备了,谁知道人家坐下喝了杯水,开口“这段时间至关重要,希望你能暂时跟李群保持距离”、闭口“不要再带他打架,被我知道我会立刻报警”,说完就拍拍屁股走了。老王还以为李哥新泡了什么品种奇特的妞,问才知道那是他姐。
“你姐不会又来砸场子吧?”黄毛夸张做作的摆了一个‘我好怕怕’的pose,完了又抖抖烟,“不过,哎,她现在有男朋友没?”
他没弄懂这个‘不过’到底起了什么承上启下的连结作用,少年擦着球杆,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干嘛,你还想做我姐夫?”
口气轻蔑的只差没把‘麻烦你照照镜子’怼到人家脸上。
被他这么一堵,王俊成面子过不去,又不好立刻发作,掐了烟嗤笑一声。也是,远近闻名的八千岁,又是秋实高中的尖子生,人家将来是要考大学赚大钱的,他们这种泥鳅哪儿配把人挂在嘴上啊。
“周源把谢思思肚子搞大了,”他干脆利落的换了个话题,“上礼拜来跟我借钱打胎。”
李群就读的二十四中跟李纯当年的实验初中只隔了一条街,升学率和校风校纪却是天壤之别,男生逃课打架,女生染发化妆,甚至还有穿着高跟鞋和超短裙来学校上课的,他记得这个谢思思就是其中之一。
一开始她还是二十四中为数不多的正常人,齐耳黑发、全套校服,后来不知怎么也开始描眉毛画眼睛了,他碰见过她好几次,每次嘴巴都油亮亮的,很像刚吃过饭没来得及擦。
“哦。”这片闹出过人命的情侣不少,他们充其量只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