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七星台的美姬回复,那孔明只身静心做法并未和她亲近,看到风如期而起,美姬便远远伺候着不敢打扰。不料,过了一段时间后,孔明神思似受了极大的困扰,步伐凌乱神色邪惑,他勉力支撑了一个上午,午后口吐鲜血不省人事。
她不敢轻慢,迅速前来禀报。
站在七星台的帷幔中,兰儿白衣垂足。
穿了美姬的衣裳,戴着面纱,谁也不会料到这个翩翩若仙人的美娇娘,就是叱咤风云的周郎将。
孔明已经醒了,正撑着木剑,立于北斗七星的中央。宽大的道袍前面几滴血污未干,头发束于脑后,那张原本光照人的脸庞血色全无、苍白异常,愈发凸现嘴角的血渍,就像雪地上的一株红梅。
最诡异的是他眉心一抹红色,如朱砂涂上。显然是中了邪毒了。
兰儿无声走近,原本她体带淡淡花香,此时却浓洌了许多,行走中,帷幔里都是她的体香漫开,带着魅惑。
孔明看着她,目光迷离冷漠,就像未见一般。
她立他面前,两人都是赤足,益发显出他身高的优势。他道袍有些乱,领空敞开,血渍从嘴角淌到他的脖子一直没入胸口。
兰儿摘下面纱替他擦试,从嘴角,擦到脖子……血渍已经发干难以擦净。孔明就看着她,当她的手擦到他裸露的胸前时,他伸手擒住她的下巴。
他手指用力如钳,她下巴吃痛。他冷冷道:“别试图再用这等幻相惑我心智,你扮作荡妇迷惑不了我,化作仙女也是不成……今日与我东风便罢,否则我将你困于这七星阵中玉石俱焚,你信也不信?”
兰儿忍住痛,迎着他的目光,轻声开口: “先生,是我。”
熟悉的声音,放开刻意沙哑,清澈了许多。
孔明闻言端详了她一会儿,嘴角上扬,依旧不可一世的面容,此时略带自嘲。他自研习此法,这是第叁次用,此前也是各种幻象相扰,金钱、美女、猛兽都曾遭历,他心内笃坚从未失手。今日却全然不同,那些美女幻象竟有了清晰的面容……正是眼前这张。只是早上各种赤裸妖冶,亲吻、调弄与他,眼下却换了一身清素模样。
“可不是你,否则我怎如此狼狈……亮自恃聪慧一世,未将凡俗入眼,此心空空,此意坚坚。谁是你,你是谁,人心相隔难以相通。我知道,你不过是皮相心魔,我不做你的傀儡,你莫再扰我。”
说完他放了手,离她身,横起木剑,屏息静心,默念咒语,准备再次做法。
可是一闭上眼睛,满鼻都是她的甜香,满眼都是她那双聪慧透彻又隐隐孤寂的眼和嫣红的唇……她这副干净打扮竟比赤裸妖娆还要扰他心神。
孔明皱起眉毛,竭力静心,却心潮澎湃汹涌,下身胀热如炙铁。
兰儿看着他眉峰紧锁,眉心红色更加鲜艳,心口起伏不断,再这么强撑定是不成。
她后退一步,心中坚定。
她需要这场风,上下将士性命相关,东吴民生所系,而这场风只有孔明能给。
帷帐中片刻安谧异常,突然响起悠扬的箫声,吹的正是《月下逢》。
只是孔明吹得悠扬开阔,兰儿吹得呜咽婉转。
孔明皱眉片刻睁眼,定定地看她的侧影,低眉温婉全无男装英气,粉色指尖点着箫管,轻噘的红唇吐纳兰香。
一曲罢,放下玉箫,她开口说道:“不知,先生吹奏此曲时,可是觉得我是可交心之人?”
孔明不语,放下剑。
兰儿转脸向他,目光黯淡,话说真切,“怀济世心,兴凶杀事,各中苦楚,问世间,几人共此心狱?”
孔明混乱的目光清晰许多,他看着她,一脸清明全无邪气,妖魔出不了这等慧语。
所以,她……
久久。
他往前踏了一步:“那么,你这身衣着,入我七星阵。告诉我,你是可交心之人,你可知,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兰儿垂下箫,白衣衬着粉面,比夜里更是玉琢般美丽。
她看着他,轻轻却坚定答道:“我知道。”
劳刀阁离氏曰:月亮节,一曲《月下逢》,谢还在看文的人。素月饼惭愧退场,下篇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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