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角门到未央宫的路,他从前走过太多遍,如今两旁的陈设没有丝毫改变,他却恍如隔世。
撑着伞,脚步渐渐缓慢下来,他心中逐渐升起一丝畏惧。他知道了这些事,那吴氏夫妇还好吗?知道这些后,他又是什么态度?他来找自己,是想责骂自己吗?可他又为何“要疯了”?
若他真是来责骂自己的,那自己宁愿一切静止在今日之前,也不愿让二人撕破脸成为整件事的结局。
虽然这样想着,人已然走到这里,来不及回头了。
他在未央宫附近发现几个从前没有的药炉,每个炉子旁都散落了一堆被雨水打湿的药渣。他心下一沉,是谁生病了?在未央宫附近煎药,莫非……他不敢再想下去,快步来到门口。守门的小太监们都认得他,却不知该不该放他进去。按说他从前常住在这,可如今不同了……趁他们犹豫,陈述之便径自闯了进去。他紧张地抬眼四顾,里屋收拾得一尘不染,丝毫没有住人的痕迹。而正厅上……零散地坐着几个人,都在低着头写字。
邓直,朱幸,白从来,其他的人便不认得了。
还没等他开口,邓直就先注意到了他,满脸都是讶异,“陈述之?你还活着?”他这一说话,屋里所有目光便都定在了陈述之身上。邓直这才意识到这时不该说这个,便道:“你为何来了这里?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陈述之正想着如何回应,目光却不经意停在邓直桌面的纸上。他粗粗看一眼便好似吓着了,又多看几眼,快速读完,就是真吓着了。
所以,门口的药炉果然是……他现在已经……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上摇摇晃晃,他拼命拽着它不允许自己在这里倒下。
以前能够压抑悲怀,是因为面对的只是分离,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谁离了谁也都能活。
可是他仍然爱他。
所以眼前这件事,他没有办法接受。
邓直也看出他不对劲,站过来低声道:“你既安然无恙,就仍回兵部来,一切照旧。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可荒废了才干。至于这种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你想开些。”这样的话陈述之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满脑子都是梁焕躺在未央宫的那张床上,手里捧着药汤,奄奄一息的模样。
被锥心刺骨的疼痛驱使,他艰难吐出:“邓尚书,能不能让我……再见一面。”邓直一愣,沉声道:“不行,没有这个规矩。”在绝望的冲击下,陈述之并不死心,泪水充盈眼眶,他就强忍着,话音里满是颤抖:“求求您……再让我,我……”听着他这些说不完整的话,邓直叹了口气,“你别为难我,我做不了主。你听我的,现在就回去,再也不要进宫了。”陈述之自知这个请求无理,邓直不肯,本站随时可能失效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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