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万大军驻扎在雍州庆阳府的城内,从京中来的一行人预备和他们在那里会和。在还有两日路程到达庆阳的夜里,他们在一片湖边安营扎寨。
一路上尽是荒郊野岭,难得见到湖水。陈述之安顿好了自己,便出来沿着湖边闲逛。
一弯明月挂在空中,月光只有浅浅的一层。然而雍州人烟稀少,湖水清澈,仍然如同镜面般光亮,水下风光看得一清二楚。
父亲和妹妹都去了京城,而自己却重新踏上雍州的土地。他也知道,这趟来几乎不可能收复故乡,战线已经逼到了庆阳府,而自己家所在的怀远县早已入察多人囊中多时了。
他原本正看着平静的湖水沉思,不知何时,忽然发现水中有什么东西在动。他连忙凑到水边察看,那动的东西好像是……人。
他并不会水,不敢贸然走进湖里,便匆匆跑回营地,叫了两个正在烤火的守卫过来。那两人扑到水中,果然从水里捞出两个人。
两个四五十岁的男子,一人呛了一肚子水。守卫忙去叫来随军的大夫,两个大夫把那两人翻来覆去一通折腾,让他们吐了水出来,然后和守卫合力把他们抬进屋里,换了衣裳靠着火盆。
两个大夫两个守卫,连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陈述之不想大晚上的去打扰长官,干脆就自己守在这里。
到了子时,他正要睡的时候,其中一人睁开了眼。
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原来阴曹地府长这个样子啊。”说着就要起身下来。
陈述之连忙把他按回床上去,“大伯看清楚,这还是人间。把你俩从水里捞上来,可费了功夫。”顾鸿恩愣愣地望着他,看了一会儿,眼里竟含了泪,自顾自呜咽道:“救我们干什么……我们早该死了,拖着有什么意思……”陈述之觉得面前这个人有些眼熟,也没来得及细想,只管安慰他:“你先别难过,我们是京城来的,这里也有能做主的人。你有什么难处,既然救了你,那我们没准帮得上。”“帮不上了。”顾鸿恩摇摇头,“既然如此我也不瞒着你了……”他看了看旁边那尚未醒过来的人,“他是平凉知府,我是下头的一个县官,整个平凉府都让贼人占了,我们二人当时贪生怕死逃了出来,现在发现根本无处可去,刚好这里有一片湖……”陈述之一惊,“平凉哪个县?”“怀远。”“……您可是姓顾?”“你怎么知道?”陈述之站起身来一拜,恭敬道:“学生陈述之,拜见县尊。”“你是陈述之?”顾鸿恩也十分讶异,回了半礼,“怪不得看着眼熟,听说你去年中了进士,现在……”陈述之上次见这位县令也是好几年前了。科考的第一阶段由县里主办,县令就是每个中试者的座师。后来陈述之中举时顾县令还跟他吃过饭,再后面就没有联系了。但平凉府的知府是新换的,陈述之不认得他。
他慢慢回忆起顾鸿恩的面容,心中百感交集,又劝他道:“您就别关心我了。既然当时逃了出来,又何苦再想不开。平凉失守本就是武将的事,哪轮得着你们一个知府一个知县来寻死本站随时可能失效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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