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会儿,王海杏披散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里出来,肩膀上还搭着一条毛巾,看到韩明秀,王海杏儿温柔的一笑,说:“秀儿,你来啦,我刚才在西屋洗头了,听到你来了也没能出来……”
她解释了一下自己没能立刻出来迎接表妹的原因,免得韩明秀心里边儿不痛快,还以为她是怠慢了她呢。
韩明秀早就听到她说洗头的事儿了,再说就算她不解释,韩明秀也不会为这点儿小事儿不痛快的,“杏儿姐,没事儿,咱们都是个人家人儿,没挑的!”
“就是呀,都是家人儿,就不用整那外外叨叨,假假咕咕的事儿了,杏儿啊,快去给你秀妹烧点热乎水儿去,这孩子,死冷寒天的走这一道儿,肯定冻坏了,也肯定渴了,你快给烧点热乎水让她暖和暖和身子!”
舅妈打断了她们小姐俩的对话,从炕柜儿里把糖罐子拿出来,交给了王海杏,“在给加点儿白糖,记得多加点儿。”
这个时代,谁家来客人了要是能给倒上一碗白糖水,就算得上是待客的高标准了。毕竟白糖是稀罕物,很难买到的,谁家里有点儿白糖都稀罕八叉收着,只有来贵客的时候或者逢年过节的时候能舍得吃点儿,平时的时候,谁都舍得不吃一口的。
韩明秀虽然不在乎这碗白糖水,但大舅妈能这样待她,她还是很感动的,她暗暗下决心,往后一定尽量的照顾大舅他们一家人,一定要在自己能力的范围内尽量的拉扯他们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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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司家洼子生产大队里。
王文远端着一簸箕草料正在牲口棚子里喂牲口呢,他的小儿子王大乱风风火火的跑来了。
“爹,爹呀,我三姐来了,我娘叫我喊你回去呢……”
王文远看了儿子一眼,瓮声瓮气的说:“你三姐?你哪个三姐啊?”
“嗨,我还有哪个三姐啊,就是我老姑家的小秀姐呗!”大乱一把夺过他爹手里的簸箕,熟练的往食槽里撒着草料,“我三姐来给咱们家送年礼来了,给拿来那么多南瓜饼呢,你快回去瞅瞅吧!”
“小秀来……给咱们家送年礼来了?”王文远扎扎着手儿立在一边儿,不确定的问了大乱一句。
“是呀,刚到,你快回吧。”大乱催促他爹说。
虽然他也想跟着一起回去,但是他也知道喂牲口是大事儿,疏忽不得,万一把牲口给饿着了,让队长看见了或者有人把这事儿告到队长那儿,队长再把他爹这个饲养员的好差事给撸下来,他们一家子可不就要喝西北风去了吗?
爹是残疾人,没法向别的社员似的下地干体力活儿,但为了能多挣点儿公分儿,爹就偷着求了队长,给了他这个伺候牲口的活儿。
伺候牲口看起来不累,但是架不住长年累月不休息啊,别人都是春夏秋干三季,唯有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一天歇着的。
春天时赶着牲口犁地;夏天时每天上山放牛、放马;秋天时负责拉着牲口往公社送粮食;冬天时别的社员都在家里歇着了,他还得天天过来给牲口喂几草料,打水、清理牲口棚子……
总之,为了挣钱,他也算是拼了老命了!
“哦,那我回去瞅瞅去。”王文远终于确定自己听到的消息了,嘱咐小儿子说,“你喂完牛先别急着回去,把牛圈里的牛屎撮了,还有马,别忘了喂呀……”
“知道了,这活儿我都干多少回了,差不了的……”大乱不耐烦的拧起了眉头,接着干手里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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