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是上头儿不限制农民养猪养鸡,甚至还鼓励农民养鸡养猪,但是大伙儿也谁都不养,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没粮食喂,像队长媳妇家这样养了好几只鸡的人家,在孙敖屯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因此,这鸡也格外的金贵,队长和他媳妇都不是大方的人,咋可能白给她一只鸡呢?
正琢磨着是咋回事儿呢,就听队长媳妇又说,“其实啊,我那兄弟头几年虽然不咋靠谱,但这两年岁数大了,也慢慢的收心了,头几个月跟老林子媳妇也断利索了,就寻思找个好姑娘成个家,好好的过日子。”
“可谁,他心气儿高,这十里八村的又没有他看上眼儿的,好容易看上了你,没想到你又没看上他,你瞅瞅这事儿闹的,你三叔都跟着上火了,就怕传出去给咱们大队丢脸啊!”
得,听到这儿,韩窈算是明白队长媳妇来干啥来了,感情是来封她的嘴,不叫她往外说这事儿的,免得给队长的‘仕途’造成不良影响!
韩窈抿了抿嘴,回想起昨天那小姑娘撞墙而死的惨烈,不由得脸色一沉。
人家一条命都让你们给逼没了,你一只鸡就想一笔勾销,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想到这儿,她低下头,扣着自己的手指头,低声说,“三婶儿,实不相瞒,我正打算上公社去告状呢,不过你放心,我不是告你们,我是告我奶去!”
队长媳妇一听,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心也跟着突突了好几下。
当初那门亲事虽然是老余婆子跟她爹娘定下的,但是他们两口子也算是参与其中了,至少这丫头找她男人告状的时候她男人没起积极作用,反倒仗势逼人,这丫头去告她奶奶去,他们两口子指定也得被牵连进去啊?
要是公社书记知道他们欺负老百姓,她男人这个生产队儿小队长还不得被撸下来啊?
这样想着,队长媳妇一下子慌了,急忙说,“你看你这孩子,咋还没完了呢?你三叔都说这事儿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没人逼你非得嫁过去,你撞了这一下,我们也赔给了你一只鸡,你咋还闹呢?把事儿闹大赤了,对你又能有啥好处咋地?”
最后一句话,带着明显得威胁意味,就是说:你再闹下去,对你是不会有好处的,毕竟你还得在孙敖屯儿这一亩三分地儿上过日子,要是把我们给得罪了,往后我们有事的机会给你小鞋穿。
韩窈两辈子加起来都四五十岁的人了,咋可能听不出队长媳妇的意思?不过,她聪明的选择了装糊涂,假装没听懂队长媳妇的威胁。
“三婶儿,我不是告这事儿,是告别的事儿!”
她悲愤的说,“三婶儿你是不知道啊,今年秋天分粮食时,我奶把我的粮食给抢走了一大半儿,还都是细粮,我今年分的钱、油票和布票啥的,也全都让她给我拿走了,那些东西都是我一年到头儿辛辛苦苦挣工分儿挣来的,是用我的血汗换来的,她凭啥给抢去啊?这不是都赶上过去的地主老财了,黑心的剥削劳动人们的劳动果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