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半高修旸终于回到宿舍,先是一脸喜庆地把朱妈妈给的小零食递给付南风,坐到床上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被褥上付南风版的“清明上河图”。
高修旸眉间一沉,付南风乔装看屋外的烟花,心里叫喧着你问啊你问啊,你问我就说是我干的。
“这是怎么回事?” 高修旸有些不悦地问了。
付南风明一笑说:“天气太潮了,大概自己发霉了吧。”
我去,大冷的年底天,不结冰反而发霉,付南风你可以去唱《绿光》了——“触电般不可思议/像一个奇迹/划过我的生命里!”
唉,高修旸念在今晚是跨年的份上不想说他,自己换下床单被罩去厕所洗了。
可他不说话、不追究,反让付南风更生气。高修旸抱着脸盆从厕所出来,打开窗户,一边笑说你看烟花多漂亮,一边准备晾床单时,付南风的眼睛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早知当初不该洒饮料,应该直接把他的被子扔到楼下,让那些放烟花的给烧了。
然而老天爷没有抛弃心理受难的付南风,当小男生拖着瘸腿准备上床睡觉,忽听高修旸叫道:“呀,糟了,褥子和被子里面也湿了。”
付南风正悠悠哉哉地趟上床,而刚一躺下,他又像诈尸一样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付南风神奇地发现,他方才因高修旸在跨年夜抛弃他,独自生闷气才往他床上撒饮料,而这件事的结局竟然是——付南风似乎迎来了可以和高修旸同床共枕的机会!
yes!
付南风立马拍拍自己的床对高修旸说:“来来来,我的床没发霉!”
高修旸也不是没有火气的人,他瞅着湿漉漉的被褥,慢慢转过头,不满地看向付南风。
那人正殷勤地敲打着自己的床,一边敲一边使劲往墙里靠,以表示自己占地很小,这张床绝对睡得下两个男生。
高修旸一看这举动,就认定付南风早有算计,一边腹诽这臭小子鬼心眼太多,一边感叹上帝啊你这么能帮付南风哄我上床,你问过我的感受吗!
大冬天躺在湿漉漉的床上睡一晚,高修旸可不想明天弄个发烧感冒。他虽然不是迷信的人,可新年第一天就生病,绝不是吉利的事。
思来想去也没办法了,不就是和付南风睡一张床吗,他要敢胡来,就用格斗术办了他。高修旸无奈地默认了这件事,去厕所刷牙洗脸,使劲磨消磨时间。
床上的付南风,心里亮堂得比窗外的烟花还美丽。只觉膝盖骨、脚踝筋脉都神奇地复原了,哪哪都不疼了,“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十一点整,高修旸磨磨唧唧上了床。付南风不像一般小说里写的那样,立刻就感受到身边床铺陷下去一大块,因为越城警察学院的学生宿舍装的都是板床,高修旸还没达到能在板床上陷下去的斤两。
不过,一般小说里写的那种呼吸相闻,付南风还是可以感受到的。因为越城警察学院的宿舍,也秉承了大多数学校宿舍节省原料的传统——床窄。
两个180+的男生,挤在一张宽度还不到一米的窄床上,彼此距离异常接近。付南风心里的小恶魔,在感受到那人的气息后,竟也放下恣意妄为,害羞得低了头。
高修旸半响都没有动静,呼吸均匀。付南风以为他睡着了,这才敢搬动自己的瘸腿稍微翻个身。他刚一侧身,就听见对方压低嗓子在他耳畔说:“你动什么呀?”
“啊,我就是……”
付南风想解释“我的腿一直这样有点麻”,转念一想,怎么了这床可是他的,他都快跟墙根“接吻”了,动一下都不行了?
心里的小恶魔又踩在付南风脑袋上出来横行霸道了。他不管不顾地在床上扭动起来:“我就动、就动,怎么着吧你!”
他胳膊、手、腿都打在高修旸身上,高修旸被搞得有些烦躁,于是二话没说翻身压上付南风,左勾右推,脚攀腿缠,几下制服了这个臭小孩。
宿舍外还有烟花闪过,一晃一晃的光亮照进窗里,两人四目相对,付南风这才有机会好好看清高修旸的容貌。
胸膛微微起伏,正皱眉审视他的高修旸,英俊的脸上挂着深邃的眼睛,因为生气紧抿的嘴唇,嘟起的脸蛋上还有轻轻浅浅的酒窝。
“嘭”的一声,窗外烟花炸开,纷碎的烟火变成一朵朵艳丽的朱砂花雨,也似有漫山红缨在付南风心间盛开,他勇敢地探了脑袋,在高修旸唇边亲了一下。
温润的唇瓣碰到高修旸略微粗糙的皮肤,常年和枪械、武器打交道的高修旸,第一次感受到细腻的柔软,漆黑的眼睛漾起一片涟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原来破解高修旸近身格斗术的不是机枪和弹药,而是付南风轻轻淡淡的一个吻。
付南风见他没有抵触,竟自觉闭上眼睛又靠过来。
多年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立刻叫醒了心中赏梨花的高修旸,他用力一推付南风,身子向外差点掉下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