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勾程奚下巴:“来,小风车,叫一声给我听听。”
闻言,将要见家长的紧张感消散的七七八八,程奚心脏被“下半辈子只能和你在一起”这句话捏紧、放开、再捏紧、再放开,鼓胀中带着微微的酸涩。
这一路走来有多难,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程奚咬咬嘴唇,张口便想按陶时延说的叫。结果话到嘴边,突然发现这四舍五入……貌似舍的过于多了。
跟他妈空手套白狼没有区别!
“做梦吧你!”程奚使劲锤了下陶时延,红着脸溜回化妆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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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结号》每年总决赛的流程都差不多,先是选手抽签决定演唱顺序,接着是已淘汰歌手返场进行表演,最后才是真正的对决环节。
已经退赛的孟白自然不能返场,不知道是不是对程奚心怀愧疚,赵云青也推说有事来不了,剩下的悉数到场。
今年照旧有默默无闻的歌手凭借《集结号》咸鱼翻身,也有不被承认的歌手通过《集结号》证明了自己——比如程奚。圈外时常有“小火靠实力,大爆靠运气”的说法,这种言论不一定不对,但在圈内许多人看来,实际上是厚积薄发的另一种表现。
脱开比赛,返场的歌手不需要再考虑技巧,大多数唱的自己的歌,活生生将歌王诞生之夜唱成了小型演唱会。
一片祥和过去后,硝烟弥漫,真正的战场终于拉开序幕。
裴襄今天运气不太好,抽签抽到了第一位;张勤第二;程奚倒是不错,抽到了最后一位上台演唱。
只剩下最后三场表演,因此大家没在休息室等,齐刷刷站在候场区,准备赶紧唱完赶紧走。裴襄肉眼可见地有些紧张,张勤安慰道:“襄襄,不要给自己心理负担,季军也挺好的嘛!”
裴襄是位来自宝岛的女歌手,声音嗲嗲的:“……张老师,你还不如不安慰我。”
说完,裴襄哀怨地看了张勤一眼,上台战斗去了。
她选的是一首经典法文歌,难度较高,但驾驭的很好,能看出来下过苦功。一曲唱罢,现场大众评审以及媒体评审反响都不错。
张勤状态则是十分松弛,他唱的自己的老歌,经过新编以后依然很有味道。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即使没表现出太多技巧,那些经过岁月积淀后的沧桑与厚重感也足够动人。
回到后台时,程奚和裴襄异口同声:“恭喜,张老师。”
“嘶——你俩给我好好的啊!”张勤假装生气地一瞪眼,随即转向程奚,“加油,小奚。”
“好,我会的。”
轮到他上场了,程奚深吸口气,在其余两位的鼓励下,一步一步踏上通往舞台的台阶。
出道两年,他参加过无数场大型晚会,也开过自己的演唱会。国内跑过,国外也去过。对于他来说,舞台是最最熟悉的地方。
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紧张过。
灯光就在前方,他掀开幕布,一路攥着拳头走到舞台中央。站定那一刻,下方传来带着调侃意味的口哨和欢呼声,顺着追光的痕迹,他才发现陶时延竟然就在台下坐着。
——观众席中后方的位置,如果不是特意找过去,根本发现不了。
程奚视线短暂地落在对方身上两秒,随即离开,陶时延的眼神同样很宁静,在外人看来,他们并不像热恋中的情侣那般火热。
可其实,千言万语只要说对了人,也不过是一次对视的时间而已。
与往常心打扮不同,今天程奚穿的相当随意,卫衣牛仔裤球鞋。下面有人猜测:“他是不是提前知道自己会是第三,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也有人猜测:“我看是对目前的名次满足,所以随便来比比的吧。你说那个什么孟白傻不傻,搞到退赛蹲监狱,最后成全了敌人,啧啧,真是傻波依。”
往哪个方向猜的人都有,众说纷纭,直到程奚拿起麦克、起了范儿,大家才恍然大悟。
——嗬,原来这家伙唱回老本行了啊!
是的,没错,程奚把原来选好的中国风曲目换成了hippop。曲子是他以前无聊时做的,词则是昨晚决定换歌,到今天下午来番薯前这段时间紧急填的。
因为没功夫打磨制作,成品略显粗糙。然而等程奚开腔那一刻,所有人忍不住将视线钉在他身上。
歌曲的开头是一段rap:
“一九九九年,我带着罪恶出生;
我的到来意味着另一段故事剧终;
我只在照片上看过母亲泛黄的笑容;
什么叫天伦之乐,我至今依然不懂。
伴着疑问,我磕磕绊绊活了五年;
一次意外,被人拐到陌生环境里面;
惶恐、肮脏、打骂、黑暗,那些画面至今不敢回想;
是他的出现,带给我生命第一缕阳光……”
从小到大,程奚从未跟人讲过自己的经历,包括陶时延,都是通过推测才知道程奚母亲难产而亡,程奚的生日是母亲的祭日。
所有人都认为他出身好、家境优渥、事业爱情双丰,把他称作是被神眷顾的人生赢家。又有谁能想到,表象的另一端,是比普通人家孩子多出无数倍的挣扎与痛苦呢?
其实在决定参加《集结号》的时候,他便产生过将自己经历写成歌的念头,以此呼吁观众关注拐卖人口的案件。
可每当想起被关在小黑屋里的那些岁月,恐惧便如附骨之蛆般遍布全身,头痛使他夜夜难以入睡——原发性失眠症能扩大病因带来的一切影响。
于是他放弃了这个念头,选择和以前一样采取捐款、向粉丝传导等等方式引起大家注意。
而促使他重新改回来的因素,一是进了总决赛,能面对数以亿计的观众,带来的打拐效果肯定比在淘汰赛等环节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