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奸臣的小情诗》/ 残星
第二日, 嘉靖来到了萧诗晴的偏殿, 邀请她去看严世蕃刚刚修葺好的城墙。
萧诗晴自然同意了, 下午,嘉靖便带着萧诗晴起驾了。
二人来到城墙之上俯瞰着外面景色,身前便是护城河。微风吹起嘉靖的长发, 他眯了眯眼似是享受这个舒服的过程。
“上次你说要立太子的奖励, 朕给还没有给你。”
他道。
萧诗晴心里一顿。
“晴晴斗胆,想要皇上那块玉佩。”
她抿了抿唇, 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嘉靖闻言一怔,慢慢瞧着她,眸光渐凝。
萧诗晴鼓起勇气,期待地与他对视,却见下一刻,他突然哼了一声,伸手一扬, 那玉佩从他手中脱了出去。
玉佩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咚”一声坠到了护城河里。
河面以玉佩落下去的那点为中心荡起了一圈圈波纹, 很快又归于平静。
就像将她的心,也一同沉入了湖底。
萧诗晴完全僵在原地。
那是她期盼了十年的玉佩。那通往她魂牵梦萦的家乡的玉佩。
她怎么也没想到,它能就这样被嘉靖扔到了护城河里。
半晌, 她似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味过来他在做什么, 她忍不住回身, 死死地抓住了他的两臂, 不住地摇晃, “……朱厚熜,你做什么!?”
她叫着他的名字,声音从疯狂的怒吼变成哽咽,他漠然站在原地,眼瞳中却有一丝疑惑。
萧诗晴说那个玉佩来自她的家乡,来自严府,确实让他心生不快,因此才想让她永远忘记那块玉佩。但萧诗晴的反应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他怎么也没想到,萧诗晴所说的“家乡”,根本不是严府。
“那不过是个玉佩而已。”
他试探着开口。少女却渐渐无力地在他脚边蹲下,手里仍紧紧扯着他的袍袖。
见她哭了,朱厚熜的唇似微微动了一下,目光里似有些不忍,但很快又归于了淡漠。
她在他脚边呜咽,他终究抿了抿唇,道:
“别哭了。”
声音有些不耐烦,又有一点做错事情的无措,
“朕让你别哭了!”
脚边的少女却颤了一下,猛然愣住,大脑仿佛遭到重击般回到了嘉靖二十一年的那个下午。
……
“萧诗晴,你别哭了行不行?”
严世蕃不耐烦的声音幻觉般回到了她的脑海。
“不就是一块玉佩吗?我严家珍宝无数,随便陪你一样好了!”
“别哭了!”
……
十几年前,也是这样的下午,也是为了同样一块玉佩。
面前的男子,跟她说了同样的话。
想到此,萧诗晴不禁哭得更厉害了。她不受控制地抓住嘉靖的双臂,晃着他:“那你把我召进宫来是做什么?若是关于《百官行述》的事,你就问我啊,可你什么也不说,每天耗着我,这算什么?”
嘉靖看她的眼神似含着千思万绪,又带些许玩味,半晌,轻飘飘地开口了。
“我问你,你就会说么?”
萧诗晴猛地一怔。是啊,这么简单的问题她却都没想过。
是啊,她是万万不会说的,就算说了,也不过是骗他的。
从那时她就懂了,他把她召进宫来的目的,不禁在于平衡严党与清流的关系,平衡严嵩和严世蕃的关系,更在于他自己。
从那以后,她也懂得了他的心意。
***
从那以后,萧诗晴再没有主动与嘉靖说过话,直到几天后,朝中议论纷纷。据说嘉靖提拔赵文华任工部尚书,任命仪式后,赵文华献给了嘉靖百花仙酒,并且说,严阁老之所以长寿,就因为喝了这个酒。
萧诗晴心里终于涌起不详的预感,直到几天后,嘉靖出现在她的偏殿门口。
“萧诗晴,出来。”
他负着手,声音依然冷肃。
萧诗晴不答。
他走过去,
“放心,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带你去看场好戏。”
好戏?
她眉尖动了动,嘉靖如此说,她心中却涌起了异样,抿了抿唇,还是站了起来。
萧诗晴默默地跟在嘉靖后面。
嘉靖竟是带她往内阁值房走了去。值房外有一处偏厅,正好能瞧见和听见里面的场景,而不被人发现。
嘉靖冲萧诗晴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略微犹豫了一下,便走上前,在窗纸后面向里望去。
值房里,赵文华赫然跪在严嵩的面前,
一见到严嵩,她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没有先看里面发生了什么,而是先找严世蕃的身影,可是目光搜寻了一圈,她并没有看到严世蕃,不禁心下失望,重新的目光凝聚在了严嵩身上。
“我何时是因喝了那酒才长寿的?你怎能这样欺瞒陛下!”
严嵩怒喝。
赵文华跪在严嵩的脚边,不住地磕头,留下了泪。
“滚出去!”
萧诗晴心头一颤,身旁的嘉靖冷哼了一声。
正在这时,只见值房中另一个席位中有人站起来,正是徐阶。
徐阶走到严嵩面前,好言好语地打圆场:“赵大人也并非有意的,只是为了皇上着想,阁老就原谅他吧。”
严嵩看了徐阶好一会儿,才勉强点了点头,对赵文华道:
“今日我是看在徐阁老的面子上才原谅你,你走吧。”
赵文华磕了个响头,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