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客栈老板的女儿,小环。”萧诗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一说,又补充道,“小环一家实在没有钱,那间客栈本就破旧,整天也没有几个客人……”
严世蕃耐烦地打断了她:“大明朝这样的事儿多了,你帮得过来?”
萧诗晴认真地道:“有的人我虽然管不着,但小环是我的朋友,能帮得就尽量帮衬。”
严世蕃心道一声真是烂好人:“以后你别再跟那帮人来往,那小环也是自作自受,怨不着别人,更不该把你扯进去。”
萧诗晴有点生气。
严世蕃怎么能这样,张居正也不让她理,小环也不让她理,连送一条手链帮助别人,也这样忌讳。
她知道,今天严世蕃处拿赵岚芃等人这场戏,本就是很微妙的。若论纨绔子弟,严世蕃可是京城纨绔子弟的头头。他是那样金尊玉贵,含着金匙出生般的人,自然体会不到穷苦百姓的难处。
这样的人,生来就是与“穷”字不沾边的。
“你当然体会不到小环的难处,因为你就是赵岚芃那样的人!”
也不知怎么,萧诗晴一面对严世蕃,好像胆儿也放大了,瞪着他,一字一句:“像你们这种剥削阶级,只管自己享乐,从来就不顾及穷苦百姓。”
“……剥削阶级?”严世蕃重复着这个从来没听过的词语,觉得好笑。萧诗晴把手链送人了,他心里总堵着一口气。他上下打量着她,漆黑的眸子发着光,却依然带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再说了,赵岚芃算什么东西。我可没有像他那样强迫过别的女人嫁到府上,我们是互利关系,你懂不懂?你以为我什么人都能看上?”
说罢又想,跟她解释这些做什么,便闭了嘴抿唇。
轿子一路行往严府,严世蕃一直别过头看着窗外的景色,眼瞳光芒若隐若现。
半路上才又开口:
“你这次给我惹了事,害得我带这么多人去找你,连戏都没听完,不得给你个教训长长记性?”
萧诗晴看他,男子挑着眉,眼眸漆黑,里面染了点厌烦的戏谑。
萧诗晴心里抖了一下:“什么教训?”
“该罚。”
“……怎么罚?”
“三个月不许出门。”
“……”
***
严世蕃言出必行,萧诗晴足足在府里闷了三个月,才终于获得了重新出门的机会。
她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小环。
先前那件意外已经过去了,小环也恢复了往日活泼的模样,和他父亲每天早晚打理那间客栈。
只是由于福禄客栈地处偏远,装潢老旧,也没有什么客人关顾,生意依旧一直不景气。
因此,小环fù_nǚ俩对每一个客人都是恭恭敬敬的,因为每一个客人对他们来说都是来之不易,尽管来了些臭脾气摆架子的客人,对小环颐指气使,她也得顺从地陪笑脸。只因为不这样,他们就没有饭吃。
小环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安慰道:“没有关系的姐姐,我们都习惯了。”
萧诗晴叹气蹙眉。
***
三个月前,严世蕃为萧诗晴带兵去包围城外客栈的事情,徐璠也听说了。
五百人从刑部调出来,浩浩荡荡在街巷里走,动静也实属不小。严世蕃是什么身份。没过几天,这事就已传遍了朝廷。
幸好福禄客栈本就偏僻,事发当时,也没有人见到萧诗晴,众人只知道严世蕃带了五百人包围客栈,也不太清楚中个细节。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众人知道了萧诗晴这么号人,没有证据也不会掀起什么大风浪。
听了消息的徐璠倒是重新一振。
如今距他初次见到萧诗晴已过了几年,他本以为萧诗晴已经被严世蕃得服帖,因此对她那颗心也沉了下去,现在他发现,客栈中既然发生那些事,就表明萧诗晴和严世蕃并不是他想象的那种关系,他依然有机会。
黄昏时分,紫禁城的官员们结束了各自的工作,陆续出了宫。徐璠算好了严世蕃的出宫时间,在紫禁城门口堵住了他。
严世蕃还没走到轿子前,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徐璠。
严世蕃向来厌恶清流一派,他和徐璠也都不像父亲那一辈喜欢息事宁人和稀泥,因此也一直是水火不容。
严世蕃不耐烦地蹙了蹙眉:
“你来干什么?”
“那天在城郊客栈,萧诗晴出了什么事?”徐璠眼光直视他,单刀直入。
“这跟你有何关系?”严世蕃嗤了一声,想绕开他走。
徐璠却挡住他。
“若不是出了事,你会带五百兵去包围客栈?”徐璠步步逼近,“严世蕃,你还要关萧诗晴到什么时候?赶紧把她放出来!”
“关?”严世蕃挑眉,“她本就是我府上的人,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你府上的人?”徐璠也眯起眼睛,“你倒说说看,她是何年何月何日、以什么身份进的你们严府?”
严世蕃抿唇看他。
见他没说话,徐璠更是不依不饶,冷笑道:
“那年壬寅宫变的案子恐怕还没结呢吧。严大人慌忙把萧诗晴带到府里,究竟有何居心,愿不愿意现在就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