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斗胆指了指孙驭霄,又指了指秦炼,再指了指宗政洋,最后指向贺驰野。
到底是谁?
喻恩正皱了皱眉,沉着脸问:“家里的大人呢?”
又是一阵沉寂。
最后还是孙驭霄站了出来,沉沉稳稳地问:“叔叔,您有什么事吗?”
喻恩正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辞色稍微缓和了点:“洗手间有钥匙吗?”
孙驭霄正准备说“没有”,贺驰野掐着他手腕附耳提醒,“这是人家的家事,别管”,然后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对喻恩正热情道:“您等等,我这就进屋给您找。”
说着便旋踵进了卧室。
孙驭霄跟着他进去,在他掀开保险柜上的防尘布时一把拦住了他的手:“喻窈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就能不回去了?你能让她住这儿,还是能给她找个地儿住?”贺驰野觉得他脑子不清醒,“再怎么样那也是人家闺女,你还想给喻窈当爹怎么着?你替她说再多好话,在人家眼里也是小屁孩儿一个,救不了她。况且血缘关系摆在那儿,矛盾是有的,但肯定没那么严重。人家教育孩子,你也不好插手不是?”
孙驭霄犹豫一瞬,慢慢松了手。
“咔”的一声,保险柜弹开,贺驰野在一串钥匙中捏住洗手间的那枚,三下五除二卸了下来。
孙驭霄就一直盯着他拳头里握着的钥匙,面露不忍。
贺驰野见了叹气,劝慰道:“你要是真心疼她,就别惯着她的臭脾气,本来说两句软话就能了的事,非弄得像誓死不肯投敌的女战士似的,还不得多挨几鞭子吗?”
孙驭霄难以理解:“没错也要认?”
贺驰野觉得好笑:“你以为这是对错的事?”
孙驭霄反问:“难道不是?”
贺驰野通透得很:“这是新时代思想和传统观念的碰撞,三岁一代沟不是说着玩的。”
他说完,出去把钥匙给了喻恩正。
三秒后,客厅上演了一出激烈的厮打。
喻窈像即将下锅的雏鸟一样扑腾着。
喻恩正反手将她两只手拧在身上,毫无悬念地赢得了胜局。
喻窈手无缚鸡之力,就这么被带走了。
被喻恩正镇住的少女们纷纷醒神,讨论起刚才的腥风血雨。
“喻窈这么叛逆的吗?我还以为像她这样的学霸都是乖乖女。”
“她爸也太严格了吧,我爸妈对我都是放养,才不管我成天干什么,只要考试成绩还行,他们都不会过问。”
“我家也是,他们经常出差,一去外地就是几个月,可能我一周不回家他们都不知道。”
“还是别跟她走太近吧,谁知道她爸会不会连咱们都管。”
喻恩正来闹了一通以后大家的兴致都不是很高了,不一会儿就如鸟兽散。
蒋炎菲要留下来帮他们打扫卫生,被孙驭霄拒绝了。
四个人把来玩的同学送走了,开始慢慢拾残局。
孙驭霄不动声色地给垃圾分类,心不在焉,分着分着就弄混了,索性不分了,一股脑儿全混在了一起。
他一遍遍回想着喻窈往他身后躲的情景,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涌上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
周一孙驭霄来上学,看到班上的门是开的,松了一口气,说服自己放宽心,喻窈不会出什么事的。
他走进教室,看见好多人朝喻窈那边看,窃窃私语。
再看喻窈,她面前摊着一本书,垂着头,可视线根本不在上面,眼神空洞迷茫。
他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她的书,倒了,而且是语文书。
早读是英语。
他想提醒她,叫了她一声,但她充耳不闻。
他顿了顿,只好作罢。
打了上课铃后,英语老师姗姗来迟,边往讲台上走边布置任务。
喻窈这才迟钝地回过神,慢吞吞换了书,可仍安静得不得了。
孙驭霄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关切。
蒋炎菲也关注起喻窈来,并且同样发觉了她的反常,凑过去询问道:“喻窈,你没事吧?”
喻窈没理她。
忽然,蒋炎菲一惊一乍,大惊小怪地问:“喻窈,你的手怎么肿成这样了,你爸打的?”
喻窈匆忙把手缩进了校服袖子里,冷漠得不像话。
孙驭霄的心跟着狠狠揪了一下,刻进骨子里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