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葛升吃完了东西,又收拾好了桌子,并且把碗筷被子都洗好了,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那间屋子里,虽然那也是一间女人的闺房,但是他觉得自己还是躺在那个自己已经躺了两天的屋子里比较妥当。
那个时候他才发现这间房子很大,大到超乎葛升的想象,这个从小父母就不在人世,十几岁的时候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外婆的农村小子,从没见过这样大这样气派的房子,他只是在自己乡下那间冬天漏风夏天漏雨的破房子里过着一个又一个晚上。
葛升看着窗外,艳阳高照,他思索着自己最近这些天做的事情,这些日子葛升在市里闹得很大,作为一个没有势力没有靠山甚至连大哥都没有的小混子,他的行为在很多社会上的人看来就是在找死。不过葛升也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的,而且他觉得也许他们是对的,自己就是在寻死。
一个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敌人的小孩子,在这座城市里像是一条流浪狗一样,想要靠着别人吃剩不要的东西寻求一点点生存的空间。可是这条流浪狗又不同于其他的流浪狗,他心里住着一头狼,他看不惯那些每天耀武扬威被人尊称为“大哥”的人们,他觉得自己要比他们更狠更强,自己承受过的苦难也比他们更多,葛升从出道以来,就是靠着“谁也不怕”的信条一直闯到了现在,他从不忌讳对方的背景和势力,更不管对方在市里有多大的名气,拦我者死,这就是葛升简单粗暴的想法。
可是很显然,他这样的想法在这座城市里并不适用,双拳难敌四手,葛升一次又一次的碰壁,遍体鳞伤,他渐渐的看是对自己未来的成功不抱希望,他想的只是活一天算一天,没有未来,而且也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那天晚上很晚的时候,女人才从外面回到了家里,那个古灵精怪的漂亮小姑娘是跟她一起走进来的,葛升当时还在睡梦当中,睡得很沉,可能是从未睡过如此柔软舒适的大床的原因吧。
“他在屋里睡觉呢,要不要我帮你叫醒他?”小姑娘问红衣女人,但是她的语气里少了俏皮,反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询问。
女人略微迟疑了片刻,说道:“不用了,还是我自己叫醒他吧。”
“嗯。”小女孩点了点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锁上了自己的房门。
......
“都睡了一天了,还在睡啊?”一个让葛升瞬间清醒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葛升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弯着腰,脸距离自己非常近的那个依旧穿着一身红色衣服的女人,看着那张脸,葛升的心脏一下开始狂跳,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了起来。
“哧......”女人看到他的样子,不屑的笑出了声,然后坐在了一边的凳子上。
葛升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说:“谢谢姐姐救了我,不知道姐姐叫什么名字?以后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以命相报!”葛升用他略显稚嫩的口气说出这番话,当时他觉得自己说的这番话十分有男人味,豪迈大方,帅气的脸颊上显现出一丝刚毅的神色。
女人并没有回答,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葛升一眼,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瓶红酒和一个十分精致的高脚杯,倒上了一点,放在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口,闭着眼睛一边享受着红酒的味道一边说道:“就你现在的这个样子,你的承诺能值多少钱?你的命又值多少钱?”
葛升一愣,随后一种羞愤和耻辱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他咬了咬牙,有一股火气但是又无处发放,一来女人说的话不无道理,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是,连个小马仔都算不上,二来自己的命也确实不值钱,可能对于面前的这个女人来说,救下自己纯粹只是良心发现的一个行为罢了。
女人又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然后瞥了一眼正努力遏制着自己情绪的葛升,很轻佻的笑了一下,说:“怎么了?还不服气?”
葛升没说话,但是脸色却越来越阴沉了,当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早已经忘了面前这个女人曾救了自己,而且那天东哥都对她十分尊重,可见这个女人的地位一定是葛升这样的小角色所无法想象的,但是这些都在葛升无法控制的怒火之下被他忽视了。
葛升的双手微微颤抖,嘴唇动了动,好像是在组织语言,过了大概十几秒,才终于说:“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我现在就走,不打扰你们了。”说完他起身就要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