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她起身来到宁立言面前,帮他整理着领结:“不过呢,我也要丑话说在前面。家里不准有公平或者一视同仁,我永远是最受优待的那个。还有,宫岛这个女人虽然不好得罪,但是也不准来往太多。必须记清楚,不管怎样,她和我们都不是一路人。至于梦寒,马马虎虎就算了,让她到家里来住吧。”
宁立言和乔雪都不傻,知道内藤的话不能相信。日本人既然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宁立言做,肯定会对宁立言进行全方位监视。那几个保镖只是明面上的,重头戏还是那些水面下的暗桩。
除了宁立言、乔雪、杨敏等人以外,就是其他和宁立言有关系的人谁也逃脱不了监视。英租界终究隔着一层,日本人的力量不容易渗透进来,所安排的人手不会太多。单纯从人和看,还是宁立言占优势。
只不过日本人选择的必然都是好手,日本人概念里的好手,往往意味着本领高强人性缺失,尤其年轻一代个个恨不得开疆扩土建立武勋,就更不明白人性为何物。是以陈梦寒也好,唐珞伊也罢,处境都不算安全。
宁立言本来也有类似想法,让所有和自己有关系的女孩都住到自己的别墅里,避免再次出现意外。乔雪想必是看出他的心思,干脆做个顺水人情。
“感谢夫人开恩,我先替梦寒还有珞伊谢谢你。我保证牢记夫人教导,时刻不敢忘!”
随着房门关闭,乔雪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愁容重又浮现。与之前不同,这次她的愁容并不是做戏,而是发自肺腑的真情流露,一声长叹自言自语道:“你就不能让我猜错一次?或是不那么听话?让这么多人住进家里,也不嫌乱得慌?真是的。平日的机灵劲都跑到哪去了。”
宫岛这几天住在金船,汽车出了宁公馆直奔日租界,宁立言头枕在真皮靠背上,看着司机位置的老谢,忽然开口道:“虽说大恩不言谢,但是也有句话,叫知恩不报是小人。这回的事是我欠你的,江湖人恩怨分明,我必然要报答。”
“东家,您说的是嘛?我怎么听不懂呢。”老谢并没有回头,两眼紧盯着前方道路,双手握紧方向盘。以他惯用的戏谑口吻回应着:“您给我开的工钱可着英租界也是头一份,咱是讲良心的人,不能再跟您提涨钱的事。好好干活理所当然,您这报答不报答的就说远了。当然了,您要非给我加工钱,我也不会推辞。”
“别逗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这车归你管,相信没人能往上面放qiè ting装置。所以现在说话可以放心大胆,不用担心走漏风声。等到那帮日本玩意来了,我们倒是不容易了。想当初我被人伏击,差点丧命于qiāng下,救我的人也是你吧?一直以为你们那组织挺穷的,没想到还能用得起勃朗宁。”
老谢依旧保持着姿势不动,车子开得如往日一般平稳:“那把勃朗宁是朋友送的纪念品,算是个人的东西。东家好眼力,我知道早晚得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事不难猜。从小高村的时候,我就发现了端倪,当然最终促成我说出真相的原因,还是这次的埋伏。知道我赴约的人有一些,但是具体时间地点路线什么的,知道的就不多。再说你晚上出门这事也瞒不住我手下的巡捕,所以很容易就知道了。日租界警察署、宪兵队里面我也搞到了一些情报,杀人的武器是勃朗宁。我这两年一直想找救命恩人,既然找到了,再闷着也不合适了。”
“东家遗憾吧?要是没找到的时候,你还能存个念想,以为是红线那样的侠女,没想到是我这么个糟老头子。”
“说实话一点都不遗憾。现在真有个侠女,我也招惹不起,家里那关就过不去。乔雪嘛脾气你也知道,她可不像敏姐那么好说话。”
老谢一手扶方向盘,一手掏出支香烟叼在嘴上,含糊着说道:“既然话说开了,那事也好办了。东家嘛时候让我走就言语一声,我立刻就动身。”
“我为什么要让你走?救命之恩没报就让恩人走了,这可不是江湖人干的事。大家虽然不是同路,但是不妨碍朋友的义气。其实现在的问题在你们不在我,我这个人什么毛病你也都看见了,愿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您老哥自己说了算。”